胤禛并沒有回答胤祺的問題,良久的沉默倒是讓氣氛越發的沉悶,但與兩人之間氣氛正好相反的倒是如今雞飛狗跳的後宮,一向好奇的胤祺忍不住的四處張望着。
雖然天還剛擦黑,但為胤祺引路的太監們便已然早早就準備好了燈籠,前頭兩個一左一右彎着身子低着頭連半張臉都看不全的卻都不敢擡頭。胤祺牽着四哥的手,眼睛卻飄到了這些引路太監們的身上,每走一步他便看一步,就好像是在看雜技表演一般有意思。
他也曾無數次的問過梁山,為何宮裡的引路太監們不能像他一樣擡起頭有、直起身子、雙目向前正正常常的走路,為什麼引路太監們非要将自己身子彎成垂楊一般,連頭也不敢擡又如何能看見路呢?
可梁山卻隻是苦笑,說“他們這些人”一輩子也不配擡頭,可即便是不擡頭即便是閉着眼睛“他們這些人”也絕是不會有一步差錯的。那時候的胤祺并不明白梁山口中所謂的一步差錯會導緻什麼後果,甚至……即便是現在他想來大概也不過是同自己沒給李師傅王師傅交作業一般,打上幾個手心罷了。
生死之事,與他而言總歸還是離得太遙遠。
也因此,對于尚且幼小的胤祺來說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梁山口中的“他們這些人”幾乎是胤祺心中向往的所在,是神仙一般的存在。閉着眼睛也能走的分毫不錯,這不是神仙什麼是神仙?
此時的他還不知道,有時候為了活着哪怕是凡人,逼急了也得會些神仙的活兒。
“那邊找了沒有?上船看看去!”
“這沒有!這沒有!公公我再去那邊瞧瞧!”
“……”
臨河的岸邊十幾個太監宮女散落在角角落落,兩三個在那邊,兩三個在這邊,不用問也知道是來找大阿哥的人。
就連全神貫注盯着舉着燈籠的引路太監的小胤祺,也被這連綿不斷的叫喊聲而吸引去了所有的注意力。
越是靠近南三所,找大阿哥的人便就越多,這是自然的道理。沿着大阿哥的住處往外找當然是最正常的思維方式了,可胤禛卻不這麼想,先不論那小太監到底是怎麼死在他書房的,他躲着不出來這事情本就出奇。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就算跑出了紫禁城不也還是汗阿瑪的地兒,做錯了事情躲着、避着能有什麼用?再說了,以大阿哥那個魯莽的性格,即便是逼死了小太監恐怕也不會覺得自己有什麼錯,反而隻會覺得自己是有理的,那又何談一個“躲”字呢!
這裡頭的事情絕不會是表面看來這樣簡單,胤禛一想到這不禁加快了腳步想去南三所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阿哥您這邊請!”舉着燈籠的引路太監一路走到撷芳殿的門檻前,方才出聲提醒了胤祺一句,不待胤祺回答他便發現四哥停下了腳步。
原隻盯着引路太監們腳面的胤祺,這才慢悠悠的擡起頭看着一旁的胤禛問道:“四哥怎麼了?你怎麼停下來的,咱們不進去嘛?”
胤禛呆呆望着那庭院中間的一方白布,他雖從來不曾見過但也知道人隻有死了才會用白布蒙頭,這是胤禛沒有想到的,南書房小太監口裡那個吊死在大哥書房的小四兒原來還躺在庭院中的冰冷鵝卵石上。
沒有人敢往那處看,但他卻已然被所有人看了個一幹二淨。
連死,都好像沒得到一點尊嚴。
遠處的梁九功見撷芳殿裡進了人便急匆匆的從内殿出來往此處趕,看見了原是兩位阿哥依着規矩行了禮方才說道:“阿哥們怎麼來了?不是說讓在南書房等着嗎?怎麼上這兒來了?”
胤禛抿了抿嘴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一旁的胤祺卻擡着頭問道:“梁公公那白布下是那個小四兒嘛?為什麼将他放在此處?他不是已經沒了嗎?沒了是死了的意思!他既然死了,又怎麼還在此處呢?”
梁九功微微一怔,他沒想到五阿哥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甚至還知道人是已經沒了的、死了的,可就算他知道自己又該怎麼回答呢?
人活着、死了的這些話對五阿哥來說不過隻是一個詞語罷了,概念實在是太模糊的。他還是遠遠沒經曆過生死離别的年紀……人死了,什麼是死了?人沒了,他又去了哪裡?
胤禛微微低了低頭看了小五一眼,并沒有遮掩也沒有欺騙反而真誠的說道:“他還需要太醫們前來查看死因,知道為什麼而死才能送他真真正正的上路。那樣,他才不會覺得冤屈。
人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這世上的,總歸要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如若不然,來這一趟多糊塗啊!”
胤禛說完便就牽着胤祺向裡走去,獨留梁九功一人呆呆站在原地。梁九功想不明白這些話怎麼會出自年歲不滿十歲的四阿哥之口,他明明還是個孩子卻如何說出比大人還要通透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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