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泱很聰明,在危急關頭從倉庫裡滾了出來,一腳踹上門口的關門按鈕。港口畢竟是江鶴岐的地盤,他有錢沒處花,将每個倉庫都重裝了一遍,能保證他們就算在裡面玩槍戰,那牆壁都破不了一個洞。
然而也許是爆炸來得太快,也許是他低估了那堆撿回來的、被廢棄的炸藥,倉庫大門還沒徹底關上就被裡頭噴出來的烈火撞飛了出去,報廢了李泱一隻手。雖然他對這個義肢還沒那麼深厚的感情,但人被吓到,直接暈在了地上。江鶴岐的人留下來清理現場,見人沒斷氣,把他也塞上了救護車。
有那麼幾秒,江慈祿以為自己被夾在時空的夾層裡,時間的流動與他是無關的,那些齑粉似的白點從他指縫間滑落出去,像一把揉碎了的月光。
他腦子裡混沌一片,伸手摸過去,隻有一團驚散了的黑霧,提前退化的記憶功能罕見地露出道縫,施舍似的還了一部分他小時候的記憶回來。
那時候江鶴岐在港北還沒現在這麼有權有勢,但手段狠辣,為了殺雞儆猴,身上背了不知道多少人命,也很少回家,江慈祿的很多啟蒙知識都是靠家庭教師傳授的。
一直到覺得他自保能力還算過關,江鶴岐才允許他去公立學校上學,每天的生活就是兩點一線,一點多餘的都沒有。後來大抵是江鶴岐自己也覺得對不起他,給他找了個“監護人”回來,隻要有虞磬堂陪同,他可以去港北的任何地方。
虞磬堂做很多事情都做出了一股理所當然的味道,好像這不是他第一次給他當“監護人”,已經熟能生巧了。但江慈祿還不知道這種沒來由的熟悉感到底是怎麼回事,人就和虞磬堂熟絡起來,懂得靈活地運用各種手段來讓虞磬堂松口。
他們去過很多地方,但是——那團記憶的影子忽然散了,取而代之的江慈祿之前做夢似的看見的畫面,這會兒的畫面要清晰很多,他不得不承認裡面站在虞磬堂旁邊的那個人,就是他自己。
可他到底是什麼時候去過的呢,難道他哪天睡覺的時候不小心從床上翻了下來,把腦袋摔壞了,失了個憶?江慈祿掙紮着想要思索出個究竟,壓根兒沒意識到他這遭受重大創傷的腦袋完全不夠用的,疼痛感像反噬似的紮進去,走了個穿孔,反反複複,疼了好幾輪,把江慈祿微薄的意識吊起來一點。
他迷糊間聽到儀器運作的細微聲響,聞到一股像是不同的藥味兒混雜在一起的氣味,太沖,如果不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一定會扣着喉嚨嘔吐。兀地,有道人聲隔着很遠的距離傳來,沖破了他脆弱的自我保護線。
“你想聽一個故事嗎。”
第9章RubyWoo
什……麼?
“我一直在想,江左書當時和死人也沒什麼區别了,我廢了他的手,可他竟然還拿的起槍——那個虞磬堂,好歹沒有斷指,都握不起來,你說,他是怎麼舉起來的?”
是……我認識的人的聲音?
“其實很可笑,江左書當時的狀态,拼盡全力也隻能開出一槍,他是必死無疑的,可他竟然還想救虞磬堂……哈,後來啊,江慈祿,你還想聽嗎?或者,你還敢聽嗎?”
江慈祿猛地彈了一下,瞪大了眼睛,像脫殼的靈魂被人硬生生安了回去似的,他覺得自己在被什麼東西拉扯着往外推,又有一股力把他朝裡撞,兩道力量全落在他身上,江慈祿一度以為自己快要被沖碎了。
“小書,你……我偶爾做夢,會聽到你在罵我,說我折騰你,隻為了滿足自己,卻讓你被折磨,我第一反應,竟然是覺得欣喜,太久了……對不起……我是不是不該再試了?要是你一直都記得,記得自己是怎麼一次次死亡的……我又是在做什麼呢?”
江慈祿僵住了,有什麼溫熱的東西落到他臉上,讓他覺得痛,像被燙傷了一樣。
“可我……再不敢松開了。”
江慈祿隐約覺得,他似乎是和虞磬堂吵了一架,才會獨自一人跑到沙地上,百無聊賴地在沙地上畫了一個縮小版的、怒氣沖沖的虞磬堂。海水漲潮,那畫很快就沒了,隻剩下他畫的一個縮小版的自己,坐在鋼琴後,沖虞磬堂笑,偏偏在海水能碰到的範圍之外,一直沒被沖掉,後來,還是他流出來的血弄亂了它。
兩個人朝夕相處,小打小鬧不是沒有過,隻是這一次,虞磬堂大概也是想讓他收收脾氣長個記性,竟松開了抓着他的手。
相識歲月不過爾爾,不足他生命的五分之一二,而虞磬堂,也就松開了那麼一次,便再難抓住。
就這一次,他卻翻了好幾倍地還。
江慈祿能勉強說幾句話,保持較長時間的清醒狀态,已經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江鶴岐非常慷慨地給了李泱一大筆賠償金,把他從擁擠的三人間裡解救出來,升級成豪華套餐——搬進了單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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