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澤楷在葉修擡頭的瞬間轉過了視線,身體踉跄着往後退了兩步。
“……做飯。”
葉修看他正說着話就轉身往廚房走,有些好奇地揚了揚眉毛,剛要開口喊人回來拷問一下,懷裡傳來了低低的“嗷嗚”聲。
“醒了?”葉修拍拍他的腦袋,“站得起來嗎?”
“嗚……”小豹子撲騰着前肢給自己擦臉,晃晃悠悠地從葉修大腿上站起身,後腳一個沒站穩往後滑了一下,又摔了回去。
“哈哈,慢慢來,”葉修将他抱到地上放好,“先試試看走路,貓科是同側雙腿一起動的,就是人類的同手同腳……”
初次覺醒,都要經曆一個學習的過程,這讓葉修想起自己第一個學生,那隻還沒學會走路就被他撸了一炮睡死過去的雪豹。
“呵,又摔了,行不行啊。”葉修嘴上不饒貓,手上卻沒停,又把扭着腿翻倒在地的小豹子扶了起來,“這不是走得挺好嘛,名師出高徒。現在繞着茶幾走一圈,出發!”
花豹邁着歪歪曲曲的步子乖乖出發了。走到茶幾側面,對着葉修露出了圓圓的小屁股,轉了個彎,一扭一扭地消失在了桌子後面。好一會兒,才從另一邊晃着腦袋慢悠悠逛過來,走到葉修腳下,貓屁股往後一坐,擺了個标準的坐姿,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葉修,深灰色的貓眼平靜而濕潤。
“變身試試?”少年眼裡的穩重和安定讓葉修燃起了信心,“貓科人類變化形态,就是一個想象的過程,想象你人類的樣子,身體的每個細節,手的觸感、腳的形狀,要不停地告訴自己:變身吧,美少女!”
聽到最後一句話,本來閉上眼睛在腦海認真描繪自己身體的小家夥突然睜開眼睛。
“哈哈,逗你玩的……”葉修還想說“放心吧你不可能變成美少女的因為哥已經瞧過你嬌嫩的小丁丁了”,可眼前匍匐在自己腳邊的身體正在逐漸變大。
獸毛退變成棕色的頭發、瘦而不弱的身材和健康的小麥色顯出少年運動的習慣、十六七歲剛剛覺醒的年紀、稚嫩卻透着股堅毅的臉龐、以及……
咳,丁丁的尺寸挺正常嘛。
少年的手臂在地上撐了一下挺起胸膛,腦袋裡立刻湧上一陣暈眩感,葉修趕緊伸手拉了一把快要摔趴回地上的少年,沒了皮毛,這要摔下去肯定受傷。
周澤楷刀下的蘿蔔從塊成片,成片變絲,現在已經是蘿蔔丁了,然而掌刀的人卻沒停手,“哆哆哆”的切菜聲沒有身後客廳裡的動靜吸引他。忍了又忍,周澤楷終于忍不住轉頭偷瞄了一下,正對上赤裸的少年撲上葉修大腿的畫面。
菜刀的一角瞬間沒入砧闆屹立不動。
“第一次變形會消耗大量的體力和精力,”葉修瞧了瞧少年的貓耳朵和尾巴,“還不完全,不過對初學者來說算不錯了。”
他在圈子裡了解到初次變身能完全成功的例子相當少,不過周澤楷算一個,都是他引導得好呀。葉修摸摸下巴,想起自己當初也是一次成功,不禁露出微笑,“你叫什麼?”
少年擡頭看着葉修微笑的臉,眼睛努力聚焦着,斷斷續續說出名字:“邱……邱非……”
“我叫葉修,你可以喊我‘師傅大人’”,葉修朝邱非伸出手。
邱非擡起撐在葉修腿上的右手,“師……”
話還來不及說完,頭頂突然一片黑暗。
葉修看着飛快跑過來的周澤楷拿着毯子将邱非一把裹好抱起來放到沙發上,剛透支體力變形的少年被這翻天覆地的動作弄得頭暈目眩,歪着腦袋就要滑下身去,周澤楷大手一撈托住他腦袋,這才堪堪停住,距離在葉修的肩膀不過幾公分。
葉修一時沒反應過來,周澤楷也不支聲,過了一會兒,他再次伸手,小心地抱起邱非,“客房。”
說完轉身朝閑置很久了的房間走去。
“等會兒給這孩子做點宵夜吧,估計睡不了太久。”葉修在他背後叮囑了一聲,看到周澤楷悶悶地點了點頭,有點奇怪,“這是怎麼了?”
這是怎麼了?
周澤楷不停地問自己。将邱非放到床上,蓋好被子,拉上窗簾,打開空調。
這是怎麼了?
不,什麼都沒有,隻是教學而已,前輩以前也這樣教過自己的,不是嗎?
隻是教學而已。對邱非,對他,沒什麼區别。
周澤楷沿着關上的門緩緩坐到地上,葉修就在門後的沙發上,那雙手剛剛撫摸過别人的毛皮,那雙腿剛剛被别的貓科趴伏過。
右手顫抖着擡起來,捂上了心口的位置。
對,什麼都沒有。
第8章
“不打擾你們談事,我先回去了,”邱非站起身,沖坐在另一組沙發上的葉修鄭重地點點頭,“師父,下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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