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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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屬欲言又止：&ldo;可是……聽說罂粟小姐這次在禁閉室發了燒，剛才已經燒暈過去了，可有人報告給少爺，少爺都沒讓醫生來給她診治……&rdo;路明怔了一下，猛地站起來：&ldo;你是說真的？&rdo;&ldo;千真萬确。&rdo;下屬說，&ldo;罂粟小姐關禁閉之前就能看出在感冒，後來沒跪多久就暈倒在地上。有人去請示，少爺聽完就說了四個字，按規矩來。&rdo;&ldo;……這回真惹毛了？真想搞出個非死極殘來？&rdo;路明在原地站了半晌，喃喃道，&ldo;難道說，罂粟前兩天鐵樹開花一樣罕見地幫我一把，就為了今天讓我幫她說上幾句話？&rdo;如果擱在往日，路明絕對不會去趟這趟渾水。然而這一次他在辦公室反複思量許久，臨近傍晚時雙手蓋住臉，長歎一口氣，還是去了一趟楚家祖宅。路明進書房的時候，楚行正在懸腕作水墨畫。動作不緊不緩，看着不像是還在氣頭上的模樣。路明心裡稍微松一口氣，聽到楚行頭也不擡地開口：&ldo;什麼事？&rdo;路明随便找了個托詞：&ldo;有人錯把該罂粟小姐來處理的事務交給了我。我不敢越權，打電話又找不到她，以為她會在您書房這兒。&rdo;楚行壓根不理他的拙劣借口。擡起眼皮，瞥過來：&ldo;說你的重點。&rdo;路明心裡一緊，還是硬着頭皮道：&ldo;罂粟小姐畢竟已經跟了您十年，又是個女孩子，從沒受過什麼罪。禁閉室那種陰冷潮濕的地方，正常人不吃不喝挨一個晚上還行，讓她這麼一個發燒的跪在那兒，又聽說已經暈倒了，要是萬一一時不察轉成個肺炎什麼的……&rdo;楚行淡淡地打斷他：&ldo;看來罂粟跟着你學習兩天，你倆關系進展不慢。還沒兩天時間，她給你求一次情不算，你又忙不叠地投桃報李回來。&rdo;&ldo;……&rdo;路明頭皮發緊，心中警鈴大作。楚行把毛筆cha回筆筒内，不帶感情地開口：&ldo;你想求情是麼。也可以。讓她回去，你去禁閉室替她跪着。&rdo;&ldo;……&rdo;再借給路明十隻豹膽，路明也斷不敢答應這種交換。不是情願不情願，而是能不能的問題。他要是真答應下來，那他跟罂粟本來什麼都沒有的關系，第二天指不定會被沸沸揚揚傳成如何欲語還休的事情。到時候路明不但跳進黃河洗不清，還會被楚行逼着去自殺也說不定。到頭來路明隻能一無所獲從書房走出來。正好碰上端着夜宵準備進去的管家，對方使了個眼色，路明走過去，低聲問：&ldo;怎麼樣了？&rdo;&ldo;本來是在地上昏睡，剛才離枝小姐過去，把人弄醒了，冷嘲熱諷了一通。離枝小姐前腳剛走，後腳人就吐了一場。現在清理幹淨了，還在繼續跪着。&rdo;路明皺起眉，說：&ldo;這得跪到什麼時候？&rdo;管家微歎一口氣，将聲音壓得更低：&ldo;罂粟小姐這些年睚眦必報慣了，偏偏這一點又最為少爺不喜。以前的事也就算了，但這一次用盡心機把人給活活逼瘋，在少爺眼裡，比直接殺人更心狠手辣。事後少爺再三詢問确認時，罂粟小姐又抵死不認。結果等到徹查的命令下來，當着所有人的面又查出禍首真正是她，少爺怎麼能不動氣？罂粟小姐這次把能犯的忌諱都犯了，杜總助就算再怎麼求情，少爺現在也是難以消氣啊。&rdo;路明兩眼發直，半晌道：&ldo;……那怎麼辦？&rdo;&ldo;少爺現在根本不叫人彙報罂粟小姐的情況。&rdo;管家擺一擺手，下巴往托盤中的宵夜一點，&ldo;今天晚飯一口沒動。這些東西，估計明天早上也會是倒掉的命。&rdo;管家進了書房，把宵夜放到桌案一角。楚行看也沒看一眼，隻吩咐道：&ldo;把藏香撤了，換沉香。&rdo;管家動作停了一停，還是離開。片刻後回來，把藏香取下，在香灰中熄滅，又燃了沉香。正無聲地從外面合上書房門的時候，楚行忽而把手中毛筆一丢，緩緩吐出一口氣，漫聲道：&ldo;算了。沉香已經聞不習慣了。還是換回藏香。&rdo;管家一言不發。隻又垂着眼上了前，把沉香換了，再度把藏香點燃。多年前，楚行書房中燃的本一直是沉香。直到後來有人偶爾送了把藏香給他，說是可以除穢辟邪，殺菌甯神，藏民拿它不止用于慶典祭祀，還用于生活日常。楚行對新鮮東西沒有探索欲望，看一眼後隻随口&ldo;嗯&rdo;了一聲，罂粟卻很感興趣，湊過來當場便點了一支。袅袅薄煙尚未消散，楚行已經皺了眉：&ldo;味道太沖。不好聞。&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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