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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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皇帝便降下聖旨，，名為追崇先賢，實則責罵君王。皇帝少時荒唐任性、登基之初強納弟妻、廢後又複立等事情都被搬了出來，狠狠斥責了一番，言辭犀利又毒辣。若光非議私德便罷了，關鍵是文章的最後，名士筆鋒一轉，稱所謂新政不過是皇帝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一攬大權而折騰出來的産物。什麼心懷天下、為國為民，不過是個借口。此文一出，舉國上下一片嘩然。據說皇帝看到這篇文章之後被氣得不輕，連許久沒犯的頭疾都給引了出來。呂大人上去勸慰，皇帝卻把手裡捏着的狼毫筆折成了兩半，吓得禦前服侍的人跪了一地。這件事的直接後果便是，慌不擇路的呂川親自去椒房殿請了顧雲羨，求她去勸勸陛下，别跟不值得的人怄氣，傷到自個兒的身子。&ldo;陛下前陣子剛感染了風寒，太醫開的藥還沒吃兩天呢，就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兒。&rdo;呂川唉聲歎氣，&ldo;臣看陛下素日為國事煩憂，吃不好睡不好的，如今還要受這些冤屈，心裡真是難受。這些名士，自己寫了文章博了名聲，卻不想想被他罵過的人要如何平這口心氣！偏偏陛下還不能重處他，實在是……&rdo;呂川都親自過來了，顧雲羨自然不能推辭，跟着去了大正宮。她進去的時候皇帝正拿着一本折子批閱，聽見聲音擡頭一看，正對上顧雲羨雪荷般素淨的臉龐。他愣了一下，撐着頭苦笑起來，&ldo;呂川把你搬來當救兵啦？&rdo;&ldo;聽說你被氣到頭疼，呂大人急得不行，所以請我來看看。&rdo;顧雲羨走上前去，&ldo;怎麼了？不過是個酸腐文人的空談文章，你何必如此上心？&rdo;皇帝瞥她一眼，&ldo;你沒看過他寫的什麼吧？&rdo;&ldo;沒有。&rdo;顧雲羨搖搖頭，&ldo;不過内容我都聽宮人說過了。&rdo;他又不是還曆曆在目呢！皇帝順手從一旁的折子裡抽出一份扔給她，&ldo;你自己看吧。&rdo;顧雲羨有些莫名其妙地打開，掃了一遍之後立刻發現了關鍵。原來這位名士除了大肆抨擊皇帝的荒淫昏聩、權欲熏心之外，還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指控。&ldo;宣懿皇後素不喜景氏，今上卻執意迎其入宮，違背母意。餘深夜思及宣懿崩殂之事，或與此有關……&rdo;手指不自覺扣緊折子，她吸了一口涼氣。皇帝一見她的反應便知道她看到了關鍵，眼神中的苦澀和自責愈重，&ldo;這人罵我什麼我都可以一笑置之，唯有這個，我不能裝作沒看到……&rdo;顧雲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從來不曾聽宮人提起文章中還有這麼一筆，想來是這話太過大膽，沒人敢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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