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明德憤然的看了劉松柏一眼,直覺就是因為他的不按常理出牌才會惹出這麼多的事端。劉松柏倒是君子坦蕩蕩十分正義凜然的就和皇帝對視了一眼,完全不覺得自己有錯。“既然,貴妃同意了被嚴查,朕相信她一定就是問心無愧的,那就依法行事吧”,被劉松柏充滿正氣的瞪視一眼,衛明德隻覺自己已是十分無力,最後看了宸貴妃一眼,将眼中最後一絲的猶豫不決抽離自己的情緒,終究還是做出了自己的決定。“皇上,這樁案子可是涉及皇室命案的朝政大事,隻怕是不容小觑,在選擇查案欽差的問題上更是要慎之又慎?敢問皇上打算把這件事交由哪位大人處置呢”?林相見衛明德松口,立即見縫插針的問道。這件事說是要查的仔細,可要怎麼查呢?說是當堂對峙,可這鹂妃已然瘋了又要如何對峙呢?這樁樁件件,蛛絲馬迹可都不能馬虎。今天這欽差大臣問題若是沒選好,保不齊這衛明德就私下為宸貴妃放水了,這可是他外孫費了不少心思才請進甕來的鼈啊,可得用在好地方。衛明德深吸一口氣,看着眼漏精光的林相和底下一群近乎逼宮态度的臣子,努力使自己的情緒平複下來。最終,卻隻覺無力,他真是個沒用的男人和皇帝當初被逼着迎娶自己不愛的女人為後也就罷了,今時今日他卻發現自己可能連最心愛的女人也保不住。用複雜萬分的眼神掃過了在這大殿上的每一個人。衛明德猶豫良久,最終服輸一般的将自己複雜的眼神投注在自己原本一心一意想要廢掉的太子身上,他已經鬥不過這個孩子了,“既然,這件事的原本目的是要陷害太子,這件事就交由太子去查吧。林相長孫和王侍郎的外甥分别是這一屆的新科狀元和榜眼,就由他們輔佐吧。相信太子一定能夠還這件事一個是非曲折出來,畢竟,這個天下已經是年輕人的天下了”。宣布完這個決定,衛明德就十分無力的閉上了眼,靠倒在了龍椅之上,以手掩面。對于他的這個決定,文武百官自然是沒有異議了,太子的厲害他們早就見識過了,再加上林相長孫和王侍郎的外甥就更不用說了。這個天下遲早都是年輕人的天下,這件事倒不失為一個提攜年輕人的好機會啊。“兒臣叩謝父皇隆恩,必不會讓父皇失望,定會還這件事一個黑白正邪出來”。衛錦華緩緩走到大殿中央,面上露出了他自今日以來的第一個笑容。他就知道他不會輸,他合該就是這場争執之中的勝者,他不能讓身後的那個人看到他一敗塗地的樣子。他既然要讓他永遠活在單純的世界之中,自己就必須是這個世界的赢家,這樣他才能夠操控全局不是嗎?“皇上聖明,太子英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在衛錦華謝恩以後,林相之孫和王侍郎的外甥相繼上前謝恩。而在他們謝恩之後的即将退朝之際,對這件事的結果基本滿意的文武百官自然是齊齊下拜,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自家皇上能這麼及時的醒悟過來也是不錯了。衛明德以身體不适為由,終于是結束了這一場漫長到不能再漫長的早朝。看着幾乎要淹沒在陸續退朝趕着回家吃飯的衆位大臣之中的衛錦陽,衛錦華心中卻是早已沒有了剛剛在朝堂之上的那份勝券在握。錦陽他會不會因為今天早上早朝開始之時自己對他的冷漠而傷心難過呢?一定是會的吧。要是換成自己千辛萬苦的去幫哥哥拉外援,興沖沖的來找哥哥,哥哥卻連一眼也沒有看自己,自己一定會在心裡難過,失落得再也不想要理這個哥哥了吧。雖然,錦陽他一直活得很陽光,很開朗,但這樣的事情他一定也還是會難以避免的墜入到失落的心情裡去吧?他現在不就是呆呆的站在那裡不動嗎?要是換成以往的話,應該早就興高采烈的跑過來找自己了吧。可今天他卻一直站在那裡不動,連下朝了都沒有要走的意思。看着他這副呆愣愣的失落小模樣,衛錦華心中一陣泛酸,自己還是要好好和他解釋的吧。不應該因為他在早朝的時候對自己笑了,安撫了自己,就想着是不是可以不去解釋,忽略自己今天曾可以忽視他了的這件事。錦陽對自己這個哥哥再好,或多或少也是會有情緒的,即使他現在還小,自己也決不能忽視他的情緒,小孩子往往比大人還要敏感得多,自己像他這麼大的時候都已經會讨厭和盤算别人的好壞了。“錦陽”,衛錦華有些心情複雜的走到了衛錦陽的身邊,努力平穩住自己的複雜心情,盡量使自己看上去和藹可親。心裡卻在盤算着要怎麼開口解釋,怎麼說呢?難道要告訴錦陽,自己不是不相信他,隻是不确定嗎?他害怕有一絲可能産生的背叛,他雖然極力掩蓋住了自己的本性,但是他的本性就是多疑和敏感嗎?自從母後死後,自己過過了那段飽嘗世間冷暖的日子,衛錦華骨子裡就已經是那樣了,他也知道那樣不好,可就是沒辦法去改變。要這樣去對錦陽坦白嗎?不,不可以,雖然,自己說出來,他也不會懂,自己也能舒服很多。但是,他不希望這個孩子知道他這個表面上斯文溫和的哥哥骨子裡是這樣陰暗和敏感的人,他不希望衛錦陽知道這些。不是因為他不相信衛錦陽,不想讓他知道。而是不能,他不能讓衛錦陽看到這樣的自己,他希望衛錦陽心中的那個自己就和他眼裡的一樣溫柔和值得信賴能給他帶來溫暖,像表面上一樣笑得溫暖陽光。無論以後發生了什麼樣的事,自己都能成為他心中最美好的存在。“大哥,怎麼了”?衛錦陽有些迷茫的擡頭,正好對上了衛錦華神色複雜糾結來不及收斂的眸子。他剛剛一直在失神感歎今天一天的變化之快,變故之多,還有點沒回過神來就被衛錦華給叫出來了,剛回神卻又對上了衛錦華這麼一副複雜無比的眼神。他都有點無法理解事态的變化怎麼會這麼快了,得到這樣的一個結果衛錦華不是該仰天長笑三聲的嗎?這樣一幅失魂落魄的表情,是要鬧哪樣啊?他沒辦法理解衛錦華的思維了都。難道說,在他失神的時候又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嗎?如果真是這樣,他也隻能感慨這個世界變化得太快了。“錦陽,對不起,”衛錦華蹲下身,用手摸了摸衛錦陽的頭,有些惆怅的開了口,“大哥昨天很傷心,很難過今天父皇要公審我的事,所以今天早上大哥的情緒也很不好。所以,在錦陽來找大哥的時候,大哥可能帶有一定遷怒因素的把情緒發散到了周圍人的身上。沒有理錦陽,讓錦陽傷心難過了,是大哥不對,錦陽可以原諒大哥嗎”?“啊”?衛錦陽着實有些丈二摸不着頭腦,有些詫異的看着以一副眼巴巴求原諒表情看着自己的衛錦華,他傷心難過了?什麼時候?衛錦陽歪着腦袋努力回想了一陣,才好不容易想起來。對,好像是有這麼回事,自己當時好像是因為衛錦華沒理自己失落了一陣,但很快就把這回事抛到十萬八千裡以外去了。本來還以為衛錦華當時連眼角餘光也沒掃自己呢,卻沒想到他不僅注意到了自己那刹那間的失落神态,還特意跑過來和自己道歉。衛錦陽表示十分受寵若驚,這種小事兄弟之間一般都是不會道歉的吧,誰還沒個小情緒來着。“錦陽,你現在這樣的意思是不願意原諒哥哥嗎”?看着衛錦陽楞了半晌的樣子,衛錦華心裡猛然泛起了酸澀。如果,以後他的生命中再也沒有衛錦陽的話,他赢了這一局又有什麼意義呢?為了繼續更好的沉浸在無窮無盡的孤單裡面嗎?不,這樣的的後果他無法容忍。光是想想就會覺得很可怕,連想都不敢去想。“有什麼原諒不原諒的?每個人都會有脾氣,心情不好的時候,錦陽也會有的。哥哥和錦陽隻要互相包容彼此的脾氣就好了啊”。衛錦陽睜着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着實覺得這不是什麼要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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