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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霧淅淅風吹面(第1頁)

淩潺如今也不想去深究這個傳說中的寶物是否真的有那麼神奇,隻是将它拿在手上毫不在意的看了幾眼,略略點頭,語氣平淡地應道:“我明白了。”

“那這瓷瓶内的又是何物?”淩潺看過鲲骨鏡後,轉而注意到了另一隻手上的白瓷瓶,她猜測裡面應該是一種藥物,卻不知具體是做什麼的藥物。

遠曲道長動了動手裡的拂塵,将它換了一個方向,空出一隻手伸出并攏的四指指向淩潺手中的瓷瓶,不急不緩地說道:“瓶中乃是三粒丹藥,可解百毒,效果奇佳,雖不能起死回生,但隻要服用者尚有一絲氣息,此藥均能見效。師叔說了,此藥絕無硝石、硫磺等成份,乃是上等草藥煉制而成,殿下可放心使用。”

淩潺聽了遠曲道長這話,眼角很不自然地抽了抽,平淡的話語中滿是感慨:“還真不是一般人,這都能被他猜出,心中也就那麼一點疑慮。”

如若不是遠曲道長提醒,這藥就算有奇效,但在危機時刻淩潺怕是也不敢吃。在她的印象裡,道士煉出來的丹藥可不就是硫磺之類的混合物,美其名曰修仙煉丹以求長生,可到頭來吃了這些東西反倒将自己送上了西天,就算不死,那也是終日萎靡不振。

不過她也相信延陵楚并非如那些迂腐的道士一般隻求成仙,而忘了道的本質。隻不過一面之緣,可延陵楚給人的感覺卻是超然卓絕的,整個人看起來俊逸翩然,氣度非凡,倒是一點也不像常年服用那些毒物之人,不得不說他修的是真道,參悟的是道的本質。

陸景行難得見到一向淡定沉靜的淩潺也會有如此窘迫的時候,不禁将淺笑夾雜在了話語中:“難得還有人能這般了解小潺呢,我當真是望塵莫及啊,這令我情何以堪。”陸景行當真是歎服,他本以為他已經夠了解淩潺的了,結果有人竟能這般準确的猜出自己心愛之人的所思所想。

“說來你或許不信,我與大皇子也隻見過一面而已,就在我遭人暗算那日,當時道長也在的。”淩潺微微聳了聳肩,被人猜得這般透徹,她其實感到有些不大自在,臉上閃過一絲無奈的神情。

淩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視線在兩隻手上徘徊了幾下,随即擡起頭看向遠曲道長,擰了擰眉頭,說得委婉:“我與他說起來也并無交情,他竟如此幫我,這份恩怕是我無力以還。”

“殿下無需放在心上。師叔說了,他做這些不過是舉手之勞,況且他說這也不全是為了你。我想師叔這是在為自己的父親盡一份孝,殿下是當今聖上最在意之人,這其中的道理應該不用貧道多說,殿下自是懂得。”遠曲道長說得真摯誠懇,将延陵楚的話一字不差地傳達給了淩潺。當然後面那句話并不是延陵楚所說,而是道長自己心中最真摯的話語,隐隐含着挽勸的意味。

淩潺想要得到的便是延陵楚無端幫助她的原因,因此才委婉地說出了剛剛這番話。如今要的答案也出來了,她垂目沉思了一瞬,最終将兩件東西貼身收了起來,對遠曲道長淡淡一笑:“還勞煩道長到時回去之後替我向他道一聲謝。至于道長的善意勸說,我領了。父皇那裡,我自會回去看他,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待時機到了,我自會回去。”

“既然殿下都如此說了,貧道便也不再多說什麼。陸府主,殿下就勞煩你多關照了!”遠曲道長洋溢着一臉的慈藹微微颔首,再一次擡手将自己的胡須一撫到底。

陸景行側頭柔柔的看了眼淩潺,後向遠曲道長點頭應道:“這是自然。”

由于每個門派距離此處的路程不盡相同,再加上中途所遇到的突發意外,因此根本無法在同一時間感到。陸景行他們在林邊露宿了一夜,快要到日落十分才又迎來了兩個門派,白暮山莊與絕塵宮的人。

白暮山莊與絕塵宮在幾個月前可結下了不小的梁子,如今兩派之主見面,雖未動起幹戈,但兩派之間的的氣氛卻是及其詭異。

此次白暮山莊算是幸免于難的,并沒有受到飛徹崖的侵擾,也未有人失蹤,至于他們為何會加入這次的聯盟之中,真正目的也隻有他們自己清楚了,這絕非隻是因為唇亡齒寒這個道理所促使他們來的。

初見這兩個門派的領頭人時,淩潺倒是對這個白暮山莊的莊主印象有些深刻,竟是一個身穿異族服飾的年輕女子,雖相貌平平,不過卻才雙十年華,頭戴銀帽,上穿銀衣,下套百褶裙,前後系着刺繡圍腰,在日光的照耀下全身光輝璀璨,稍稍一動,叮當作響,别有一番韻味,這樣的裝扮與淩潺所見過的苗族服飾一般無二。

為了防止兩派之間夜裡起沖突,陸景行與柳旪落不約而同的地命自己的手下将晚上要休息的地方移到了空地上靠近中央的位置,如此便将白暮山莊與絕塵宮擱在了兩邊,讓他們眼不見為淨,不至于真的動起手來。

直到晚上各門派的人各自圍着篝火遠遠而坐,淩潺才聽陸辭說起這白暮山莊的一些事。這位莊主名叫白郁霜,而始終跟在她身邊的那名青衣男子便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白郁霆,白家也就他們兩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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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潺倒是覺得有些奇怪,曆來都是長幼有序,而這白暮山莊在莊主繼承這件事情上卻并未按常規出牌。心中雖好奇,但她也并未多問,偌大的江湖,這些事也應該不是什麼稀罕事,她想恐怕隻是她還未見足世面而已。

随後陸辭又不鹹不淡的提起了那次兩門派間無端挑起的紛争。說那白郁霜本就不是什麼異族女子,隻是一次偶然的機會進入了這類族群的聚集地,從此便對這類繁雜服飾愛得一發不可收拾,摒棄了自己原有的正常裝束,這事便成了那場紛争的前因。

其實這也怪絕塵宮底下的人碎嘴,多管别人的閑事,一日又将白郁霜的這事拿出來議論嘲諷,說她身為一莊之主,行為作風卻如此做作虛僞,是在東施效颦。這樣的人這又如何能統領好自己偌大的一個山莊呢,隻怕是整個白暮山莊都充滿了歪風邪氣吧。

此話不知怎麼就傳進了白郁霆的耳朵裡,這不僅是對他妹妹的侮辱,更是在藐視整個白暮山莊。于是白郁霆心中憤懑,特意派人去将絕塵宮那幾個亂嚼舌根的人給抓了過來,決議給點顔色瞧瞧。

而絕塵宮宮主鄭絕飛又是一個及其護短之人,聽說手下的小喽啰竟在自己的地盤上被人明目張膽地抓走了,心中也起了怒火,便派手下去要人,結果白暮山莊的人壓根不将他們放在眼裡,威逼利誘都使了,就是不給。就這樣,無事化小事,小事化大事,大事便最終引發了一場紛争,弄得兩敗俱傷,至今兩派都未恢複元氣,白郁霜的叔父便是死在了那場紛争當中。有了這樣的仇怨,估計白暮山莊是不會就這樣算了,日後兩派之間會如何來了卻這樁仇怨,還是未知。

又在林中過了一夜,淩潺昨夜與陸景行相依偎着如鳥兒一般栖息在了林邊的一棵大樹上。清晨中的微風裹着濃重的霧氣在空氣中凝結,沾濕了睡夢初醒人的衣襟,睜眼看去,所見皆是屬于清晨的灰蒙,連吸入鼻中的空氣都是清涼清晰的。

那些在地上随意躺了數個時辰人,都已經開始在空地上閑散地活動起筋骨。淩潺舒展了一下脖頸,扭頭将陸景行看一眼,随後拉着他的手躍下了樹去。兩人向林中走去,不遠之外便有一眼清涼的泉,這兩日所有人便是靠着它來解渴或是洗漱。

去而複返的兩人就地而坐,從陸辭手裡接過的面餅還未吃完,空地對面的林中卻突然響起一陣撲棱棱。衆人紛紛扭頭看去,薄霧彌漫的林子上空無數驚鳥四起,不過須臾,便陸續有人輕踏着柔弱枝丫自樹林上空破霧而來,其後之人以魚貫之勢向空地湧入。最終數百人皆穩穩落地,隊列井然有序。

為首的是一個着褐色深衣的中年男子,黑白參半的發絲被一根玉簪高高束起,上唇留着一字須,面容幹淨利落,五官端正略帶嚴肅,氣質不凡,透着沉穩,也算儀表堂堂。如若不是陸辭提醒,淩潺根本就不會想到這個人竟是暗豔閣的閣主南啟炔,暗豔閣曆來做的便是替人殺人的買賣,似乎與這個閣主的氣質有些不符。

淩潺記得陸辭以前同她說過一些江湖局勢,南啟炔便是屬于陸辭口中的邪魔歪道。不過在她看來怕是不盡然吧,那個君劍閣閣主可是江湖人口中的正派英雄呢,可結果,背地裡不照樣做了不少背信棄義之事。

當初在萬一齊的别院裡,萬一齊給淩潺看過一卷密簡,裡面記錄的全是君劍閣在十年前做下的卑鄙勾當,為了積攢勢力,可以說燒殺搶掠樣樣做盡了,有一些罪責甚至推在了孔伯炤的頭上。淩潺當時看過後也隻是諷刺地笑了笑,并無多大反應。

對于這些江湖人都不知道的密事,淩潺一直是不動聲色的,也未向人提起過,隻是如今看到南啟炔,腦中突然便想起了。她有些感慨,在這個複雜的江湖,又有什麼正邪可分的,不過都是為自己而争權奪利罷了。相比之下,暗豔閣的做派倒是比君劍閣坦蕩許多。

其他門派雖然暗地裡看不起暗豔閣所做的那些殺人的勾當,但明面上卻依舊如對待普通友人一般和氣友善。見人來,紛紛迎了過去,相互拱手行禮,面子功夫做得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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