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容荒依舊閉着眼,卻是聽得有些漫不經心,隻将一方綢帕捂住嘴角,低低地咳嗽。張均祥走到一旁的案桌上凝神開方子,皇帝站到了他的身旁,斂着眉頭,神色複雜。蕭容荒眼前有些昏花,隻約莫看得出眼前明黃的紋龍朝服,他勉強開口:“咳咳……皇上還未早朝?”他說話已經有些力不從心,輕聲咳嗽着:“百官等在紫宸殿……”皇帝已明白他的意思:“朕派兩個太醫守在殿裡,十七,遵着張太醫的話好好靜養些日子。”長懐宮内一片寂靜,伫立在紋菱窗台下的花觚鼎爐燃着淡淡的安神香。蕭容荒披了件素色貂裘,倚在暖塌上,閑閑地翻手中的一本棋譜。手邊擱着的參茶,袅袅地冒着熱氣。他喝了一口茶,人還是倦倦的沒什麼精神,坐了會兒,便有些神思倦沌,正在榻上阖着眼歇了會,蓦然一張眼,待費力看清了來人,他心底一跳,他開口:“皇上——”皇帝正坐在他身側的椅上,對着他虛虛一按,示意他不必起來,才道:“病還沒好,太醫不是讓卧床靜養麼,怎麼起來了?”蕭容荒擱下手上的書:“已經沒什麼事了。”皇帝看了一眼他手邊的書,露出一抹微不可覺的笑:“《蕉窗逸品》,十七,敲棋落燈,你還真是好興緻。”蕭容荒笑了笑,言語中也多了幾分閑适:“若不是承蒙皇上器重,我亦不過是隻談風月的閑人。”皇帝看着他的笑容,悠然一歎:“十七,朕知道這些年委實辛苦你了。”蕭容荒雙眼明澈如秋水,無比平靜:“皇上言重,能為江山做些事,是臣子的福分。”皇帝神色一滞,緘默半晌,才開口:“緊急征調的朝廷三千軍馬,已在遣散姿水下遊百姓,堤壩不日将炸開,疏浚上遊的洪流。”蕭容荒握着茶杯的指尖微微一顫。即使緊急的疏散,那些位于偏僻遠村的百姓,大多還是無法幸免于難,數萬人将會流離失所,如此做法,實在是、有失德仁之道啊……但若不這般,天朝的整個江南地區,則将毀于這滔天洪浪中,這人世間,終究是無法兩全之法……他蒼白修長的手指,緊緊地握住了骨瓷的杯盞。皇帝帶了一絲哀容,卻異常的果斷:“從閩南地區征調來的糧食,已經送到了常州,隻要保住了這姿水之上的産糧重地,恢複民生便指日可待。”蕭容荒點了點頭:“如今也隻有此道,才能解這四肆洪災了……”他話說到一半,卻忍不住按着胸口,低低地清咳起來。皇帝靜了靜,看着他咳了好一陣子,方才平緩了氣息。他轉了話題:“回纥的那位親王住在禮賓館,倒是快活得很,前幾日還給朕上了一道折子,說要進宮來探望北庭侯。”蕭容荒想了想,道:“臣聽說拉欣公主,似乎對灏王府的五公子頗有好感?”皇帝笑笑:“朕正要同你說說,這聯姻之事,對我朝鞏固與回纥的關系,有莫大的益處。”蕭容荒也淡淡一笑:“皇上聖明。”“皇上——”蕭容荒坐了一會,才沉吟着開口:“既然朝中已無要事,臣不日啟程返回北庭。”皇帝不以為然:“路途颠簸,緩一段日子再回去也不遲。”蕭容荒隻不軟不硬地堅持“無礙,臣還是在塞北住得習慣些。”京師大道,長勝亭外,風雪初歇,高遠天光,一片湛藍。一頂暖橋擡得四平八穩,從西直門外繞出,落在了宮門前寬闊的朱雀大街的一間宅子前。轎子一落,那幾個宮裝打扮的轎夫行了禮,便利落地沿着原路退了回去。早已有人候在了屋檐下,一個仆役打扮的中年男子掀開了暖簾。清冷的咳嗽聲傳出,面容蒼白的清俊男子長身而出。“爺!”立在轎前的兩位黑衣男子即刻點地行禮。“咳咳,起、起來罷。”蕭容荒穿着一件翻領的銀白的貂裘大氅,全身上下捂得嚴嚴實實,領口處都是暖絨,隻是他面容仍然白得無一絲血色,冷得不斷地咳嗽。冷霜站起身,示意那仆役引路:“爺,進屋子去罷。”蕭容荒淡淡地拂了拂衣袖,往宅子内走去。“皓月,”蕭容荒坐在大廳一張鋪滿蒼灰貂裘椅子間,喝了一口熱茶,便對着立在一旁的男子:“洛陽的商鋪現在情況如何?”“洪水前日已退了,損失是有一些,但應付得當,貴重的商品藥材都提前運移了。”皓月垂首恭敬地答,末了又有些疑慮:“不知爺如此匆忙地召屬下來京,可是有急事?”蕭容荒聽了他的話,眉頭不禁微微皺起,略略思索了一會,才開口:“洛陽總倉的糧食,現在餘下的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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