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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頁(第1頁)

她重新躺下,悶悶地說:&ldo;唉,你就是一隻小白兔。我們同父同母,生長的環境完全一樣,為什麼性格會完全不同呢?&rdo;司淩峰躺到她旁邊,&ldo;姐,你記得我們小時候的事嗎?&rdo;&ldo;什麼事?&rdo;&ldo;有時候媽媽把我從幼兒園接回來就出去了,保姆說她有事,也走了,家裡就剩下你和我。我們就是這樣躺着,你一直跟我說話,說到我睡着為止。&rdo;那是司淩雲不願意回想,卻永遠不可能忘記的童年記憶。早在司淩峰出生之前,司霄漢已經不怎麼回家了,到司淩峰三歲時,司霄漢提出離婚,幹脆搬了出去。程玥變得喜怒無常,情緒很不平穩,時不時要出去找他,或者幹脆不說理由地失蹤。他們姐弟兩人實際上已經被托付到了不時更換的保姆手裡。碰上不負責任的保姆,把他們扔下不管也是常事。很多個漫漫長夜,隻有兩個孩子留在那所裝修豪華卻空蕩蕩的大房子裡,她當時還在讀小學,也隻是一個孩子而已,被迫在年幼的弟弟面前扮演小媽媽的角色,喂他吃東西,給他講故事,哄他睡覺。一學到&ldo;相依為命&rdo;這個成語,她馬上聯想到弟弟。現在想到那段日子,她胸口便湧動起無名的難受,堵得難受。&ldo;姐,小時候隻要有你在我身邊,我就不會害怕。哪怕媽媽說她有事要出去幾天,我都不在意。可是她一說你讀中學要去住校,一周回一次家,我就号啕大哭起來,恨不能滿地打滾說不幹。&rdo;她當然記得,一向文靜的乖孩子司淩峰突然如此蠻橫不講理地發作,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程玥想抱他,他卻連踢帶打。她過去拉他,他竟然狠狠咬了她一口,痛得她也哭了起來。兩個孩子坐在地上一齊号哭,程玥傻了眼,頓足叫道:&ldo;我真是前生欠你們兩個小讨債鬼的。&rdo;說着也哭了。那樣凄慘的往事,一經提起,更覺心酸。&ldo;傻孩子,媽媽跟我保證,她會改正,多留在家裡陪你,而且再過一年會安排你去上寄宿小學,我才同意讀寄宿中學的。&rdo;&ldo;當時我懵懵懂懂,長大以後才明白,你一直在保護我,你能理解的事情比我多,承受的不愉快也遠比我多得多。&rdo;他撐起頭看着她,&ldo;可是我現在也長大了,姐,應該輪到我保護你了。&rdo;她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擡一隻手遮掩住眼睛,&ldo;讨厭,無緣無故這麼煽情幹什麼?司淩峰拿開她的手,&ldo;你還是對我沒信心。&rdo;她勉強笑,&ldo;你個頭高出我一大截,跟你說話我都得仰着頭。我有這麼帥這麼好的弟弟,憑什麼沒信心。&rdo;他仍然看着她,眼裡也有淚光,她不願意氣氛如此沉重,笑着逗他,&ldo;我還要怎麼表白你才滿意?要不這樣,你好好練拳擊,以後誰欺負我,我馬上告訴你,讓你去揍他。&rdo;他被氣樂了,&ldo;你這口氣,明明還是拿我當幼稚孩子看。&rdo;&ldo;沒辦法,誰讓我大你八歲這麼多。&rdo;他躺下,看着天花闆,&ldo;姐,你放心不下我,其實我更放心不下你。&rdo;她&ldo;切&rdo;了一聲,&ldo;少來裝成熟報複我,我有什麼可讓你放心不下的。&rdo;&ldo;你總是硬撐着要表現得強悍、滿不在乎。我知道你心裡是很累的。&rdo;她勉力微笑,&ldo;你今天可真是‐‐存心要招惹我跟你抱頭痛哭嗎?你錯了,小峰,我跟你不一樣,很多事情,我真的不在乎了,用不着裝。&rdo;&ldo;我最擔心的就是這一點。不在乎也許能少受傷害,但也會錯過很多美好的體驗。姐,我希望你過得開心,可我更希望你能享受到愛情。全心全意愛一個人,真的是很好的感受。你不應該放棄。&rdo;她沒法做出回應。一時之間,她隻覺得心境異樣蒼涼。18歲的弟弟确實長大了,他為她思考了這麼多,一心隻想讓她跟他一樣生活得明朗平和。可是她怎麼可能被他說服。她媽媽是标準的現實主義者,沒有任何浪漫的情懷;她弟弟則是一個理想主義者,善良重情,而她偏偏兩樣都不是。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成了一個懷疑主義者。她能夠确定的是,也許對愛情的憧憬,放手愛一個人的能力,是一種天賦;而被一個人無條件深愛的運氣隻與命運有關。如果命運在這方面放棄了她,她也不打算苦苦追問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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