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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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眨眼的工夫，兩人已經甩開大部隊，跑到墓道岔口。孫飛揚直起身，手指輕輕地按摩着腰腿，轉頭對着黑暗中的某個位置道：&ldo;楚哥好身手。&rdo;楚曉海停下腳步，呼吸如常：&ldo;承讓。&rdo;孫飛揚道：&ldo;我們等一會兒吧。&rdo;楚曉海拿出手電筒四處照了照。孫飛揚眸光閃了閃，背靠着牆壁，看着他旁若無人地探路。楚曉海看到正面有門，用腳踢了踢，竟然開了。他從挎包裡拿出七個灌了鉛的乒乓球，朝不同的方位一個個丢進去，直到所有的球都安安穩穩地停下來才擡腳往裡走。進了墓室，他又将加了抗凝劑的黑狗血往四周噴了一圈。孫飛揚這才跟上來，借光看清墓室的擺設，拿出打火機，将牆壁三面的油燈點亮。室内大亮！他們這才發現正對大門的牆竟然全部用黃金鑄成。不過這樣大的一面黃金既不容易卸下來也不容易帶走，心動也無用。兩人一個朝左一個向右，極有默契地繞室一周，都在正中的白玉棺椁邊上停下。白玉棺椁質地上佳，邊上鑲嵌着翠玉。孫飛揚戴着手套摸了摸棺椁四周，又敲了敲，拿出一根銀絲慢慢從縫隙裡探進去，好半晌才拉出來，見顔色未變，才伸手将棺蓋推開。楚曉海拿着槍，槍口死死地對準棺椁開合的縫隙。棺蓋拉開一半，裡外一點動靜都沒有。孫飛揚打開棺椁，裡面是空的，隻有一座二十厘米長的黃金玲珑寶塔孤零零地豎在裡頭。塔分七層，珠寶玉石鑲嵌無數，一亮相就閃得兩人一陣眼花。不說珠寶玉石如何值錢，光是做工，就令後人汗顔。連孫飛揚和楚曉海這樣見慣了各式各樣寶貝的人看了也不禁怦然心動。孫飛揚道：&ldo;給這東西估個價？&rdo;楚曉海想了想，比兩根手指。孫飛揚嘿嘿笑道：&ldo;我出一半，你讓給我？&rdo;楚曉海笑道：&ldo;一個億？&rdo;孫飛揚臉色一變。楚曉海道：&ldo;我去叫人。&rdo;孫飛揚呵呵笑道：&ldo;好。&rdo;楚曉海剛轉身，孫飛揚就擡槍對準他的後腦勺。誰料楚曉海又回過身來，笑眯眯地盯着烏黑的槍口，問道：&ldo;孫哥做什麼呢？&rdo;孫飛揚面不改色道：&ldo;怕僵屍沖進來，給你做掩護呢。&rdo;他眸光往下一挪，發現楚曉海貼着胯骨的手也握着槍，槍口朝上，遙指自己的咽喉。楚曉海道：&ldo;孫哥真是思慮周詳。&rdo;&ldo;你也不差。&rdo;孫飛揚還在笑，笑容裡滿是殺氣。這世上就是有一種人，談笑間負盡天下人，卻不容任何人負他，哪怕是自己先翻臉的也不行。楚曉海道：&ldo;我看這裡挺安全，沒有用槍的必要。我數一二三，我們同時把槍收起來？&rdo;孫飛揚笑着點頭：&ldo;好啊。&rdo;&ldo;一。&rdo;&ldo;二。&rdo;&ldo;三。&rdo;砰！一聲槍響，兩顆子彈。楚曉海直挺挺地仰面倒在地上，兩條腿拱起，用力一送，身體借力送到墓室門口，就地一滾，在孫飛揚開第二槍之前起身沖進了墓道，借着暗色遁去蹤影。孫飛揚握着槍，擡手摸了摸脖子上被子彈擦出來的傷口，眼底寒光冷冽。‐‐之前司馬誠懇聽老婆稱贊楚焰和楚曉海，對兩人又忌憚又好奇，尤其是楚焰，單槍匹馬地闖進令同行聞風喪膽的山西無名墓又毫發無傷地出來，這份本事和膽氣讓司馬誠懇甘拜下風。他平素最讨厭動花花腸子，對張放、孫文雄這種耍手段的人最看不慣，像楚焰這種一聲不吭本領高強的人卻喜歡得很，很想搭讪，又不知從哪裡搭起。他撓着腦袋，暗罵自己正是應了媳婦兒的那句話‐‐無心插柳口若懸河，有心栽花笨嘴笨舌。他糾結好半天想出一句：&ldo;你們義父為什麼沒來啊？&rdo;楚焰道：&ldo;有病。&rdo;這是在罵自己還是在罵他義父？可惜他們為免僵屍發覺，沒打燈，看不到對方臉色。司馬誠懇又道：&ldo;你說這些僵屍怎麼這麼聰明呢？又會放冷箭，又會逃跑，和我原先見的都不一樣。唉，楚老弟，我和你說一句掏心窩的話吧，其實我這次來，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我總覺得我們這次可能……&rdo;前方冷風襲來，輕如雲絮，快如閃電，卻又無聲無息。司馬誠懇有所警覺，下意識地讓了開去。楚焰眼睛一眯，放在褲袋裡的右手搶在對方将刀子捅進自己小腹之前抓住了那隻握刀的手。對方手腕被扣住，故作驚慌地叫起：&ldo;哥？！&rdo;司馬誠懇在那頭聽到聲音，松了口氣道：&ldo;原來是小楚啊，你走路怎麼一點聲響都沒有啊！&rdo;楚曉海苦笑道：&ldo;我這不是怕引起僵屍的注意嘛。&rdo;楚焰冷笑，抓着楚曉海手腕的五指微微用力。楚曉海痛得大叫道：&ldo;哥！你抓痛我了！&rdo;黑暗中，司馬誠懇看不到兩人對峙的情景也察覺到不尋常，忙不叠地打開手電筒：&ldo;怎麼了？你們這是怎麼了？&rdo;楚焰冷哼一聲，猛然松開楚曉海的手，兩人若無其事各站一邊。楚曉海右手往身後藏了藏，不動聲色地收起匕首，甩甩手道：&ldo;飛揚讓我來通知大家，前面有個墓室。&rdo;司馬誠懇道：&ldo;他人呢？&rdo;&ldo;就在前面的墓室裡，一直往前，到頭就是。&rdo;楚曉海話音剛落，司馬誠懇就急匆匆地往前跑。燈光被司馬誠懇帶走，楚焰皺眉的表情一閃而逝。楚曉海輕笑道：&ldo;哥是不是想提醒他注意孫飛揚這個瘋子？呵呵，孫飛揚在浙江流沙墓染上瘋病這件事道上還沒有多少人知道吧？孫家兩口子瞞得緊，可能連孫文雄都不知道，要不然絕不會帶他來。&rdo;楚焰冷冷道：&ldo;發瘋的是你。&rdo;&ldo;是啊，我也差不多。&rdo;楚曉海收起笑容，&ldo;隻可惜，哥的身手還是這麼矯捷。&rdo;楚焰道：&ldo;你的也不錯。&rdo;&ldo;不是沒刺中嘛。&rdo;楚曉海十分惋惜。楚焰道：&ldo;我是說，你找死的速度越來越快了。&rdo;楚曉海道：&ldo;有人找死的速度更快，孫飛揚剛才想殺我。&rdo;楚焰道：&ldo;替天行道，他是做好事。&rdo;&ldo;可是差點被我殺了。&rdo;&ldo;蒼生不幸。&rdo;&ldo;……&rdo;楚曉海還想說什麼，就聽到司馬誠懇急促的小跑聲在黑暗中由遠而近：&ldo;兩個小楚，你們還在嗎？&rdo;楚曉海出聲道：&ldo;我正和哥抱怨呢，他差一點就把我的手腕掰斷了。&rdo;司馬誠懇在他們邊上停下，保持兩步距離。這個粗漢子到底有心細的地方：&ldo;你們先去吧，我去通知我媳婦。&rdo;楚曉海滿口應承，等司馬誠懇走遠了才道：&ldo;這個人也不是真傻。&rdo;楚焰道：&ldo;把全世界當傻瓜的人才是真傻。&rdo;楚曉海大笑道：&ldo;那個人不是哥嗎？&rdo;笑聲包裹着黑暗，猙獰又寂寥，&ldo;你一向目下無塵，除了自己，把誰放在眼裡？别以為你在義父面前裝模作樣别人就不知道你心裡想什麼。當兄弟這麼多年，我很清楚你其實壓根就沒有把我當兄弟，更沒當義父是父親。&rdo;楚焰譏嘲道：&ldo;你當我是兄弟？&rdo;&ldo;我是有樣學樣，你不當我是兄弟我為什麼又要拿你當兄弟？&rdo;&ldo;其實……&rdo;楚曉海認識楚焰這麼久，還是頭一次聽他說話露出遲疑，隻恨看不到表情，催促道：&ldo;其實什麼？&rdo;&ldo;當個壞人也沒什麼，你不用找這麼多借口。&rdo;&ldo;……&rdo;楚曉海咬牙切齒道，&ldo;你才是壞人！&rdo;楚焰道：&ldo;對，我是壞人。&rdo;他承認得這麼果斷，倒叫楚曉海有點吃驚。楚焰道：&ldo;不是壞人，沒法和你一起長大。&rdo;楚曉海：&ldo;……&rdo;‐‐其他人在司馬誠懇的帶領下趕了過來，這時候楚焰和楚曉海才剛剛走到墓室門口。墓室裡靜悄悄的，隻有油燈亮着。孫文雄怕孫飛揚出事，一個箭步沖進墓室：&ldo;飛揚？&rdo;回答他的是空氣。司馬誠懇問楚曉海道：&ldo;你不是說他在這裡等嗎？&rdo;楚曉海無辜道：&ldo;我和孫哥發現棺椁裡放着一座黃金玲珑寶塔。孫哥要留下看守，我就過來通知你們了。&rdo;同樣的話用不同的方式說出來會造成不同的效果。就像這一句，無心人聽來沒什麼，落到有心人的耳朵裡卻是另一番感覺‐‐孫飛揚為什麼留下看守？是不是這座黃金玲珑寶塔太值錢，讓他起了獨吞的貪念？不止他們，連孫文雄都有些懷疑。他懷疑的不是孫飛揚獨吞黃金玲珑寶塔，而是孫飛揚的瘋病是不是發作了？現在是不是躲在某個地方準備偷襲？他心裡狠狠罵娘！這都什麼事兒，外有僵屍虎視眈眈内有同伴鈎心鬥角不算，他還得提防自家小輩的暗算，真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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