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書

第25頁（第1頁）

……甯亞盯着它，半晌沒動。黑影生氣了：&ldo;你竟然真的不願意。&rdo;甯亞回過神來：&ldo;你把頭湊近一點。&rdo;黑影道：&ldo;已經很近了！&rdo;話是這麼說，可是身體還是悄無聲息地往前靠了靠。甯亞盯着黑乎乎的一團，有點想笑。無論怎麼看，他現在都不像是要去親吻誰，更像是湊過去吸一口濃煙。黑影見他久久不行動，轉頭瞪了他一眼。甯亞感覺到了，微微噘嘴，親了它的臉一下‐‐如果它身上的每個部位都和人類是相對應的話。親完，黑影哼哼唧唧地說：&ldo;一點感覺都沒有。&rdo;說着，如被飓風吹過，一下子消散在黃沙上，留下甯亞呆呆地看着它離開的地方。一晃又是好多天。甯亞漸漸習慣了這裡的生活，開始苦中作樂‐‐比如說堆沙。黑影有時候會冒出來搗亂，将他堆好的&ldo;城堡&rdo;推散，但是提供給甯亞的小草從來沒有再遲到過。這一天，甯亞在沙子上畫了一幅簡畫。父王、母後、大哥、大姐……霍普王師……狄林、哈德因……足足十六個人，正要在最後加上自己，黑影又冒出來了，對着一個個簡單的小人評頭論足了半天，指着狄林說：&ldo;這個是你？&rdo;甯亞一怔：&ldo;不是。&rdo;&ldo;怎麼可能不是？&rdo;黑影指着海德因說，&ldo;這個分明是我。&rdo;甯亞：&ldo;……&rdo;隻有黃沙和手指，他的畫簡單到了極緻，能夠辨認的隻有身高、身形和發型。除了自己這個原創者之外，怎麼可能還有人能夠辨認出他們誰是誰來？但黑影固執地認定了海德因的那個就是自己。甯亞道：&ldo;為什麼？&rdo;黑影道：&ldo;他們兩個和别人不一樣。&rdo;甯亞努力地尋找着不一樣的地方。黑影道：&ldo;他們自動地靠近着對方。&rdo;甯亞：&ldo;……&rdo;是他剛才動的時候，衣擺不小心掃到了狄林，才讓他看上去像是要投奔到海德因懷抱中去。說到衣擺，他已經将一個月沒有洗澡沒有洗頭了，好在這裡沒有鏡子，他也不會知道自己是什麼樣子。他有點佩服司頓和黑影。這樣的自己，他們竟然一個差點吻下去，一個已經吻了下去。果然不是人啊。甯亞嘴角微微揚起，身體突然被撲倒，黑影在黃沙上一掃，簡筆畫被掃平。未幾，司頓的聲音出現在宮殿的門口。他這次的臉色比前兩次好些，提着一串葡萄進來，走到甯亞身邊。甯亞的嘴唇依舊很幹，神情恹恹的，完全看不出剛剛還和黑影在這裡說笑。司頓拿出一個葡萄，擠了幾滴葡萄汁在甯亞的嘴唇之間。甯亞嘴唇輕輕地動了動，任由果汁自動地流入喉嚨裡。司頓道：&ldo;這些天有想起什麼嗎？&rdo;甯亞淡然地看着他。這些日子，司頓也一直在琢磨。他想來想去都覺得那個人肯定留了一手，這種猜測漸漸地變成了一種信念，深植于心，讓他堅信不疑，連帶的開始懷疑甯亞的可信度：&ldo;你真的什麼都沒有想起來？&rdo;甯亞眼眸低垂，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ldo;我到底應該想起……什麼？&rdo;司頓道：&ldo;從出生到現在，你有沒有做過奇怪的夢？&rdo;甯亞擡眸看着他，慢慢地點了點頭。司頓眼睛一亮：&ldo;什麼夢？&rdo;&ldo;一片黃沙，一個奇怪的，紅發男人，披着紅色的披風……&rdo;不用往下聽，司頓也知道他說的是自己，臉色頓時黑了黑，強忍着怒氣說：&ldo;那奇怪的人呢？你有沒有……不許說我！&rdo;甯亞嘴角微勾，帶着幾分嘲弄地說：&ldo;您是神，不是人。&rdo;司頓說：&ldo;到底有還是沒有？&rdo;甯亞心中一動。菲達從他的心髒裡拿走了一塊白色的像石頭一樣的東西，司頓追問他的心髒裡的神格去哪裡了。将兩者結合，他心髒裡的那顆東西應當是神格。既然司頓知道他那顆東西是什麼，有沒有可能，他也知道黑影是誰？他的腦海，有一個的魔鬼在搖旗呐喊：供出黑影，解開謎團！被黑影和司頓暧昧得态度折磨得太久，久得他已經失去了虛與委蛇的力氣，隻想迅速出擊，哪怕刀子太快有可能割了手，他也想試一試。司頓看到了他的神色變化，像沙漠旅客看到了綠洲，疾聲追問。甯亞眼神閃了閃，正好看到司頓身後的長柱上，一團黑影慢慢地凝聚成人影，無聲地注視着自己。黑影沒有出聲，也沒有出面‐‐臉依然是一團漆黑，可甯亞還是接收到了它給予的無聲警告。不用出聲也能從沒有五官沒有表情的臉上讀懂對方的想法，是甯亞最新煉成的技能。司頓問不出結果，怒氣上湧，将葡萄丢在地上，擡腳踩出。葡萄汁從腳底蔓延開來。甯亞心痛得不忍再看。自從有了黑影小草的供養，他的食物和水暫時不成問題，可是，一天一株小草離溫飽還差得很遠，隻能算勉強活下去而已，這麼一串葡萄對他來說的，一樣很珍貴。見他心痛，司頓臉色反倒好了，低頭哄他：&ldo;生氣了？&rdo;甯亞自嘲地說：&ldo;我有什麼資格生氣？&rdo;司頓笑道：&ldo;你認識到這一點就好。在這裡，你隻有依附着我才能活下去，我是你唯一的神，也是你唯一可以仰賴的人。我要你把你知道的一切都毫無保留地告訴我！&rdo;甯亞一言不發。&ldo;這次先放過你。&rdo;司頓将踩扁的葡萄從腳底下拿出來，摘下一顆尚算完整的放入甯亞的口中，&ldo;你好好考慮。下一次，我一定要得到答案。&rdo;&ldo;不許告訴他。&rdo;司頓一走，黑影立刻露面。甯亞側卧，将踩過的葡萄放在嘴裡呷味道。&ldo;不許吃。&rdo;黑影揮手，葡萄就從甯亞的指縫中滑了下去，埋入黃沙，一轉眼就不見了。甯亞舔了舔自己的手指。黑影抓住他的手腕，将人提到自己的面前：&ldo;聽到嗎？&rdo;這麼多天接觸下來，甯亞對他不像剛開始那麼害怕和忌諱，到了現在也沒有太緊張，依舊瞪着一雙黑幽幽的眼睛看他。黑影拍他的臀：&ldo;說話。&rdo;……甯亞吃驚地漲紅了臉。黑影還要拍殺戮之神（八）甯亞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少女大大方方地走進來，秀目四下一掃，落在地上的葡萄皮上，笑眯眯地說：&ldo;我說司頓大人把我喜歡的葡萄拿到哪裡去了，原來送來給你啦。&rdo;酸味從殿外一路滾進來。少女繞着他走了一圈：&ldo;你叫什麼名字？&rdo;&ldo;甯亞。&rdo;&ldo;哦，&rdo;少女搖搖頭，&ldo;沒聽過。&rdo;她的腳似漫不經心地從葡萄皮上踩過，等腳移開時，葡萄皮已然焦黑。&ldo;你從哪兒來？&rdo;她又問。甯亞道：&ldo;朗贊。&rdo;少女眉毛微揚，剛剛已經打量過的一遍又打量了一遍，幾乎仔細到連每個毛孔都要用放大鏡照清楚的地步。&ldo;那我就知道啦。&rdo;她一邊說一邊點頭一邊笑，但眼神裡表達的卻是截然相反的陰冷：&ldo;所以，司頓大人臨時反悔，放棄進攻朗贊，是因為你咯？&rdo;&ldo;你是靠什麼改變司頓大人主意的呀？&rdo;&ldo;身體嗎？&rdo;她挑剔地看着甯亞：&ldo;臉不好看，身材幹癟，腰很細……但沒什麼用。司頓大人喜歡你什麼？&rdo;甯亞被氣得肚子都餓了。他不是沖動的人，也很少在口頭上反駁别人，可是身為受害者還被人嘲諷，脾氣再好也忍不了。他佯作平靜地說：&ldo;大概喜歡我不好看的臉和幹癟的身材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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