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你永遠逃不過的就是納稅和死亡。既然如此林葳蕤覺得,她完全可以搞一場革命。從本質上将&ldo;有功名在身的人不用繳稅這個條例&rdo;給去了。這該怎麼做?千頭萬緒,還需要沉住氣,等着。等着誰先忍不住發了難,她就好在後頭等着了。可用的人才?她不正是為了這個來了此時的汴京麼。白明那邊很好說。這家夥骨子裡天性就是反叛精神十足的家夥。用他就要有被反水的可能,但是他卻天生的喜歡挑戰刺激的事情,并且期望能用高風險獲得高回報‐‐徹頭徹尾的賭徒心理。而偏偏他還很優秀。優秀的令人發指。隻要有一個機會,他就能抓着機會一路向上爬,然後一直劍走偏鋒到最後将這機會造成的大好局面給弄砸了。若非當初林葳蕤與他搏命相向,卻又在後頭兩人相視大笑一解前塵舊怨,随後又與他一起并肩作戰,一路殺了出去,最後将他改了名,丢去了邊關的軍中當了一名小兵,怕是他早就因為惹到了仇家而丢了性命。白明自然知道林葳蕤的脾氣,也知道她并非目下無塵之輩,隻是所看的和别人不一樣,可他有猜到顧惜朝的想法,可沒想到林葳蕤竟然也是同一個想法。不,後者更有出自一些。她的想法驚世駭俗,完全不可理喻,可他卻被說服了。若是成功了……怎麼寫這段曆史,就該是史官頭大的事情了。這麼一想,他便覺得熱了起來,體内的血沸騰起來。改朝換代,立于萬人之上哪個男兒不曾想過這等榮耀?誰又真正動過那殿上的九五之尊的位置的主意?怕是連想都不敢想。反正,他就沒想過。白明接觸的那些關外蠻族,他們從來不會将自己當做這個國家的執政者。他們一直将這片土地當做可以随意侵略的地方,他們隻能成為侵略者,而永遠沒有作為一個經營者的自覺。正因如此,正因如此,這個國家決不能落到他們的手中。若是淪喪于這些人的手中,那便是一場無可回避,無可避免的悲劇。白明事實上想對了。後來取南宋代之,奪了這天下的元朝,不過短短百年氣數。他們壓根就沒有成為這片國土的經營者的自覺。百年下來,這些家夥們壓根就一直認為自己的個侵略者,在這片土地上大肆嚴苛的決定了人種歧視,又橫征暴斂,元朝的國家版圖是中華民族最大的,他們一路打到的歐洲,讓歐洲的曆史書上牢牢記住了&ldo;黃禍&rdo;這個固有名詞。可是他們不會經營,貪官污吏橫行的結果,就是讓一個窮得連去當和尚都會餓死的草莽朱元璋給奪了這天下。然後便是明朝二百七十六年。這個朝代,未曾笙過一次割地賠款的條約。他們真正做到了大明的祖訓:不和親,不賠款,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林葳蕤想幹的是一場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事情。她現在手上隻有兩個同盟。白明和顧惜朝代表着軍隊,軍權牢牢控在白明手上,顧惜朝也可以算作半個智囊。可滿打滿算,不加他們三人,手上也隻有兩萬兵馬。而這次進京,卻也隻有三十人的護送隊伍。此去……謀一個大大的前程?他人都這麼想着白明和顧惜朝,可這二人卻知道,他們所圖謀的并非僅僅是這宋朝的一個官身前程。大丈夫生于此亂世将起之世,何不如建他一個大大的功業林葳蕤她要幹兩件事情,這兩件事情她琢磨了半天,每一步都想好了應對變化的招兒,這才落下了第一子。她提着三尺青鋒劍,跑去了蔡京家裡,将他家一門殺了個雞犬不留。沒有半點響動,全都是一劍封喉。随後,她的劍尖在正廳的牆上留下了一行字。&ldo;林家後人。&rdo;蔡京當年結黨營私,誣告了位居參知政事的林副相通敵賣國,林家男子一律問斬,女子發配三千裡外。這案子在當年,大家都覺得其中水太深,所以時至今日任然沒有人會多加過問。可如今林家居然還有後人,而且還是個武藝如此卓絕之輩,就在這藩王進京的時刻,宰了當朝宰相全家,竟然連半個外人都沒驚動……這就是讓人駭然的事情了。六扇門的四大名捕無情、追命、鐵手、冷血全都出動了,可他們檢查屍體的時候,卻愕然的發現,屍體上所用的招數居然都是江湖上數得上名号的武林好手的成名絕技。比方說這死因全都是一劍封喉,可蔡京卻是被活生生的用少林的大力金剛指一點點捏碎了全身的關節,最後才被一劍封喉所殺。有的是被七傷拳打傷了心肺,在極度痛苦之中快要死了,再被一劍所殺。屋中的牆壁上似乎也留下了劍痕,那出招的方式與峨眉派的獨孤一鶴相同。&ldo;這……&rdo;冷血看着這些屍體,将目光落在了這些屍體所發現的地方。幾個未曾被完全掩飾好的痕迹,證明了這些屍體被人調動過了位置。當所有的屍體回了原本的地方,兇手的動手的線路便全部清楚了。&ldo;隻有一個人。&rdo;這個結論讓諸葛神侯也變了臉色。這世上會有誰,才能用盡各派各門的武林高手們的成名絕技,全用在這蔡京一府之上?&ldo;慕容世家的以彼之道,還施被身?不對,不對。&rdo;諸葛神侯正在冥思苦想,雖然想到了慕容家的人和他那似乎見聞廣博的表妹,可曼陀山莊的人向來不出莊子,也不應該是她們。冥思苦想而不得。這殺人兇手卻正在大理的段正淳段王爺的房間裡飲茶。&ldo;葳蕤……你竟做了這種事麼……&rdo;段正淳在半夜裡被站在自己床前的黑衣少女給驚醒,卻被她手上的那塊玉佩喚起了十幾年前的記憶。&ldo;你是三娘的女兒&rdo;段正淳看到那塊玉佩,便想到了那位在水之湄的林家三娘子。作為他沒結婚前的初戀,林三娘這年輕漂亮的江南水鄉出來的姑娘,自然是段正淳胸前的朱砂痣雖然白刀鳳的剛烈果決的性子也曾經讓他十分歡喜,可日子一久,他就不自得想起了那些溫柔如水的女子的百般好處。但是風流歸風流,一區杳無音訊的朱砂痣林三娘,卻是段正淳無法忘記的女子。初戀總歸是很美好的。林葳蕤一點也不想告訴這個男人,她的相貌與那收養了她的女郎隻有三分相似,她壓根就不是他親生的種。反正,女郎救了她,她便要還這個恩情。&ldo;我林家一門因遭蔡京那奸臣所害,我緣何殺不得他?緣何殺不得他一家滿門?&rdo;滅人滿門這事情說起來輕松,想想很惡心又反胃,可實際上坐起來,林葳蕤卻半點感覺也沒有。她隻有解決了一樁事的輕松惬意的感覺。段正淳說服不了女兒,卻也沒法子将自己朱砂痣的女兒推出去送了命。反正林家确實是被蔡京栽贓陷害的,蔡京也确實是和傅宗書一樣,天下皆知的大奸臣。他女兒是在為民除害,是正義的。他隻能這麼說服自己。畢竟‐‐段正淳與林葳蕤再重複唠叨了一句:&ldo;冤冤相報何時了。&rdo;林葳蕤用儒家的經典著作《論語》裡頭的話來反駁段正淳。&ldo;以德報怨,何以報德?自然是&lso;以直報怨,以德報德&rso;。&rdo;林葳蕤寫的&ldo;放下&rdo;二字,可不是用在這種地方的。過的比你好才是真的報複什麼的……她這一世的生長環境,讓她更中意殺人償命這個做法。自然,她已經做好了将來會有蔡京家的幸存之人找到她複仇的準備。段正淳望了林葳蕤好久,搖着頭,歎息着出了門。林葳蕤在段正淳這裡躲了半個月,修身養性之餘在心中默默地算着時間。她在等着諸葛神侯和那四大名捕所追蹤的下落呢。可她還沒等到這下落如何如何,這金軍竟然就直接兵臨汴京城外的了。怎麼回事?白明上門,講了各種原委。很簡單,不外乎&ldo;内鬥&rdo;二字。對這時代的朝堂大官們來講,他們可沒有什麼節操和國土不可喪的概念。為了搞掉自己的政敵,為了結自己的高官厚祿優渥生活添磚加瓦,為了讓自己的子嗣們各個都有官可做,各個兒子都能讓自己的孫子和外孫們有官做,為了讓自己的女兒們帶着能在夫家挺得齊腰的嫁妝,為了讓自己的孫女和外孫女不用為了自己的嫁妝,要從四歲開始就和母親一起做各種手工活來一點點攢起嫁妝,他們必須要搞到錢。所以他們選擇和金國交換情報,出賣自己朝堂的軍隊的行軍路線,讓王戰派失利,用些沒用的地方和一場敗仗換來了朝堂上的巨大話語權,還有什麼比這些更合算的買賣嗎?他們當然認為這是很合算的。又不是他們第一個幹這種事情。幹這事情的人多了。出賣國土換取政治資本,甚至是向敵國惜兵去攻打國内的那些妄圖動搖國家社稷的農民起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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