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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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回避落在文錦眼中，自然以為是對他被送去摩雲崖的事耿耿于懷，怅然道：&ldo;我知道你還在怪我。&rdo;劉念愣了下道：&ldo;何出此言？&rdo;文錦苦笑道：&ldo;你我本是兄弟，說話還要繞圈子嗎？送你去摩雲崖之後，我一直都睡不好，一會兒夢到你在摩雲崖被人欺負，一會兒又夢到你血淋淋地回家。我……是我對不起你。&rdo;可惜那個人再也聽不到了。劉念想起被活活餓死的文英，沉默下來。文錦道：&ldo;你勾結外人出賣文家，我是很生氣。後來我靜下心來想了想，你是因為青苗吧？你既為文氏子孫，就應該知道當年先祖受摩雲老祖恩惠，答應他每一代都會送一個有靈根的弟子去摩雲崖。不是青苗，就是你我，你若是我，會做出什麼選擇？&rdo;劉念想：青苗并非文家後人，文家先祖的諾言卻要一個外人來履行，又哪裡說得過去。他從小住在山村，對賣身契的認知懵懵懂懂，自然不知道簽了賣身契的人去去留留都是主人家說了算，再沒有半點自由。文錦道：&ldo;後來的事也是我太生氣，你要怪就怪我一個人好了。&rdo;他緩緩地打開匣子，裡面放着一塊巴掌大的玉佩，&ldo;這是文家家主的信物，從今以後，有你主持文家，我也可瞑目了。&rdo;劉念愕然道：&ldo;萬萬使不得！&rdo;文錦充耳不聞，将玉佩恭敬地取出，雙手捧與他。劉念退後半步，想了想道：&ldo;我不怪你。那些年，你與夫人也不好過。我還記得有一次上學，我崴了腳，是你背我回來的。我都記得的。&rdo;文錦身體一震，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劉念道：&ldo;我既為文家人，自會為文家效力。在我心目中，文家這一代的家主隻能是大哥。&rdo;文錦鼻頭酸澀，強忍着轉過頭去，伸出手按住他的肩膀，将人摟在懷中。劉念有點不大習慣，想要掙開，想想文英，又忍住了。文錦輕輕地拍着他的後背，低聲道：&ldo;大哥，大哥也很對不起你。當初打斷了你的腿，又将你丢在别遠裡不聞不問，幸好你福大命大，不然大哥怎麼辦……大哥隻是氣瘋了，原諒大哥。&rdo;劉念無聲地歎息。文家的這筆賬，孰是孰非，非局外人說得清，隻是文英若是地下有知，聽到文錦的這句話，想來也會有幾分欣慰吧。一夜促膝，文錦長談，總算解開了心中郁結，以至于心成灰，灰複燃（三）劉念跟着程旭宇回藥谷。臨近藥谷，他們進了一座名為&ldo;久安&rdo;的小鎮。小鎮人聲鼎沸，街上修士來來往往，兩旁吆喝的小販也都非尋常人。劉念眼界大開。娃子熱心地介紹：&ldo;久安鎮是藥谷的屬鎮，是我們祖師爺創建的。祖師爺原本隻想開家店賣賣丹藥，誰知生意越來越好，來的人越來越多，就順手開了一家客棧一家飯館，再後來，有其他的小販跑來兜售。祖師爺慈悲為懷，也沒有趕他們，就是意思意思地收了他們一點兒租金。久而久之，這裡就旺起來了。&rdo;劉念：&ldo;……&rdo;看來，這位祖師爺極有經商天賦。洪睡蓮道：&ldo;你有什麼喜歡的，隻管挑。這裡的人我都認識，可以要個好價錢。&rdo;他離開不棄谷時，八哥讓他去倉庫挑了些東西。他不敢要貴重的，就拿了些生活所需的用品以及少量的靈石。他是考慮自己與瀝青寄住在長孫家，不好兩手空空，什麼都不帶地白吃白喝。拿的東西他都記下來了，想着将煉制出來的法器賣了以後，再還給襲明。所以，他現在身上雖然有點錢，數目不多，不敢亂花。洪睡蓮見他目不斜視，猜到他囊中羞澀，手指輕輕地戳了程旭宇一下。程旭宇心領神會道：&ldo;你們想要什麼，隻管挑，今天我請客。&rdo;娃子歡呼一聲，拉着劉念就跑。劉念心知他想送東西給自己，不敢欠人情，任由娃子如何推薦，愣是不肯開口。娃子無奈，拽着他沖到自家賣丹藥的店前。小販臉色一黑，舉起放在手邊專門打鬧事者的大錘子就準備給他一下，就聽他說：&ldo;固本丹來五瓶，啟靈丹來兩瓶，再來一包金傷粉，唔，再來一盒百年的雪梅酥。&rdo;聽到雪梅酥三個字，劉念身體僵了僵，目光不由自主地朝小販身後的架子看去。娃子注意到他的目光，立刻道：&ldo;來十盒！&rdo;&ldo;……&rdo;劉念道，&ldo;我吃不了這麼多。&rdo;&ldo;那五盒？&rdo;&ldo;一盒吧。&rdo;劉念算了算自己錢包裡的錢，&ldo;固本丹和啟靈丹我暫時還用不上，等以後再說罷。現在買這麼多，拿着也不方便。&rdo;娃子還想争辯，劉念就說：&ldo;不是要去鬼月秘境嗎？那裡說不定有更好的東西，何必浪費這個錢？&rdo;娃子拗不過他，隻好要了一盒雪梅酥和一包金傷粉。劉念掏出靈石正要付錢，洪睡蓮已經先一步伸出了手。程旭宇等人的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讓劉念握着靈石的手有點冒汗，微笑着收下了洪睡蓮的禮物，又走了幾家，他看到一串小碎靈石制作的風鈴，是用來哄娃娃的玩具，心中一動，不着痕迹地放滿了腳步，落到最後，跑去問價錢，剛好與他手裡的靈石差不多，立刻買了下來，狀若漫不經心地追上去，送給了洪睡蓮。洪睡蓮十分喜歡，連連道謝。程旭宇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心裡有些奇怪。禮尚往來本是相處之道，這倒沒什麼，怪的是劉念&ldo;往來&rdo;得如此迅速，一副馬上兩清的架勢。穿過久安鎮，往東十裡就是藥谷。藥谷坐落在赤霞山下，依山傍水，風景秀麗，與不棄谷的簡單不同，藥谷雕梁畫棟，屋舍連綿，若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皇帝的行宮。劉念看得有點呆。娃子道：&ldo;祖師爺說，賺了錢就是用來花的。&rdo;剛剛還了禮，囊中羞澀的劉念：&ldo;……&rdo;藥谷谷主正閉關煉丹，程旭宇帶着師弟們在煉丹房前叩了個頭，交代了此行的經過。房裡發出了清脆的敲擊聲。程旭宇帶着人轉身進了師父的卧室，然後……劉念一臉茫然地看着他們翻箱倒櫃地找東西，找到了還要嫌棄一遍，再放入自己的懷中，等他們翻完，卧室已經亂的不成樣子。洪睡蓮出馬整理，娃子在旁打下手，沒多久，屋裡就恢複了七八分，沒恢複的都是被拿走的。程旭宇看劉念呆呆地望着自己，笑道：&ldo;放心，師父同意的。&rdo;不然煉丹房離這裡這麼靜，不可能聽不到這麼大的動靜。劉念不自覺地感慨：&ldo;有師父真好。&rdo;娃子跳出來道：&ldo;你不是有襲明道人嗎？&rdo;劉念愣了愣，道：&ldo;是啊，我也有師父。&rdo;說是這麼說，他對襲明的感情卻還沒有上升到師徒。程旭宇看他心事重重，帶他轉了圈院子散心，然後宣布明天啟程去鬼月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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