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香不滿的用瓜子殼丢她,“那你還知道些什麼?每日就知道在這邊做這些活,也不嫌累得慌。”說罷,轉而不知又想起什麼,往安和身邊湊了湊,小聲追問:“那你給我說說,京裡的官兒,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安和捏針柄的指尖一松,舌尖去舔幹澀的唇,不知要如何開口形容。京裡官兒喜歡的,應該是她嫡姐林安秋那般模樣的吧……至少,那個人喜歡的是那般模樣的。她垂下眼眸,盯着手裡黑灰色的軍服出神,想向伶香形容下林安秋的模樣和氣度,可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又是一句,“不知道。”“問什麼都說不知道!你就沒個知道的……”伶香嘀咕,轉眼見安和低頭揪衣服的樣子,知曉她心裡也不好過,抿抿唇,扶了扶鬓後的發髻,提起腰肢,“京裡當官的,嫖|妓不?”安和睜大眼睛,一時不知如何作答。伶香一根指頭過去,重勁戳,“怎了?沒聽明白?”這麼一鬧,方才那股棉花噎喉嚨的難過倒是消散了許多。她咬唇回想,而後點頭。她記得,她那些哥哥弟弟,三天五日的便有好友相邀,地點大多是燕春樓一類的花柳處。就連那個人,也去過幾次。伶香得了滿意的回答,志得意滿的笑起來,挺起胸膛。去便好,她好歹也曾是揚州八豔之一,就算落魄至此,那些勾男人的技巧兒,她可一點沒忘。總有一天,她會從這裡走出去。安和瞧着伶香鮮活的神情,心裡湧起羨慕的勁兒。她掖了掖手裡的衣服,思緒缥缈。她一路走來,經曆過許多,卻仍學不會坦然的以色侍人。然抛不下的臉面和丢不掉身段,隻是讓她活得越發艱難而已。她想,可能她骨子裡,還殘留着些世家大族的那種高高在上。安和捏緊針柄,垂眸再擡起的時候,已經想明白了。總有那麼一天,她也會徹底抛棄那些東西。那些不屬于她們這類女人的羞怯和廉恥。念及昨日種種,她心裡亦無怨無恨,餘下的都隻是迷茫,不知往後何去何從,也不知自己這幅殘軀,還能再世間苟活多少時日。她什麼都不知道。安和舔舔嘴巴,把不知所措的膽怯掩去。傷春悲秋不是她該有的,現今最重要的,是要好好活下去。帳裡仍舊鬧哄哄的,忽而帳門被人從外頭撩開,進來一個人,一言不發,斜倚在門口,眼神在帳中逡巡。鮮少有軍爺親自到她們這個帳裡來,冷不丁的來這麼一遭,倒是讓帳中人不由自主的都安靜下來。安和瞧瞧周圍靜坐着的姐妹,心跳得砰砰砰的。來人瞧了一圈,伸出一根手指點住安和,“你,跟着過來吧。”安和脊背發涼,喉嚨裡像是飛入了蘆葦花,惶然的點頭,站起來往門邊去。伶香見她這個反應,皺眉啧了聲,也跟着站起來,扭腰快步走向帳門口,歪在來人肩頭,嬌滴滴道:“喊她去做什麼?她什麼都不會……要不,喊我去伺候吧?保證伺候得您舒舒服服……”來人瞄一眼伶香,眼皮懶洋洋一合,“你不行。”這算是拒絕了。伶香收了笑,眼睛盯着走過來的安和,歎口氣,看她這幅面色慘白的模樣,怕是沒走到營帳,就得被吓死。伶香白了一眼,扭身挨在來人身上,跺腳撅嘴又是酥軟的一句求,“軍爺,你就喊我過去嘛……”來人不耐煩了,将人推開,末了還是含糊的解釋道:“你不懂規矩,人家看不上。”伶香還欲說些什麼,安和扯扯她的衣角,啞着嗓子小聲嗫嚅了句“我沒事的”,笑了笑,走到帳門邊,落後于來人一步遠。“軍爺。”該來的總是要來的,她不可能總讓伶香擋在她面前。來人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遭,又是将簾子一撩,“跟着。”安和埋頭跟着走出去。走了兩步,伶香從後頭追上來,擰一把安和耳朵,叮咛道:“别硬氣……活着才是真的。”安和眼裡蘊出淚,她吸吸鼻子,重重點頭,“我曉得的,你回去吧,外頭冷。”安和緊跟着來人往前走。她以為來人會将她帶去自己的營帳,可一路走過許多個營帳,來人仍舊是步履匆匆。安和看着前面明顯比周圍高了一個頭的大帳,聯想到來人方才對伶香說的話,心裡頭咚咚咚直打鼓。伶香告訴過她,這世上,最難伺候的,不是那些不講道理的潑皮無賴,而恰恰是那些滿腦子君子守禮的斯文人。潑皮無賴,耍上幾句戲言便可過去。當了官的君子,則喜怒無常,對她們這些女人,怎麼着都是看不起的,因此要格外小心。安和想着伶香的話,手心捏了把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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