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修樂總算是看清了她的輪廓,見她回到綁滿了繩結的木頭支架旁邊坐下來,雙手梳理着編織繩開始動作迅速地編織繩結。她身邊還有個空的木頭凳子,肖修樂走過去坐下來,說:“你一開始就知道?”繩婆婆點了點頭。肖修樂情緒低沉下去,他借着燭光看繩婆婆消瘦長滿老人斑的雙手,說:“對不起。”繩婆婆沒有說話。肖修樂彎曲着身體,雙手撐着臉,說:“我是個孤兒,我也沒有媽媽。”繩婆婆編繩結的動作一下子停頓了。肖修樂覺得有些羞恥,心底裡不斷給自己加油打氣,還是把接下來的話說出口:“我不知道阿寶為什麼不回來,不過如果你願意,我也可以成為你的兒子,我會經常來看你,來陪着你,我——”說到這裡他一時語塞,也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麼了。繩婆婆卻突然朝他伸出了手,幹瘦的手指輕輕覆蓋在他手背上,然後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朝自己面前拉。肖修樂不明所以,放松了力氣任由她動作。繩婆婆打開自己身邊一個小木盒子,從裡面翻找出一根紅色編織手繩,為肖修樂戴在手腕上,仔細打一個結,她說:“這個是縛靈環,可以綁縛一切生靈。”肖修樂愣了愣,伸手去摸手上的手繩。繩婆婆松開他的手,歎口氣說:“阿寶不會回來了,我知道的,不過是逗逗你們玩而已。”肖修樂又一次說道:“對不起。”繩婆婆搖了搖頭,“你們來這裡究竟是為了什麼?”肖修樂還沒來得及說話,忽然聽到顔峻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說:“我們想要回去十五年前看看。”他立即回過頭去,看到顔峻已經換了衣服,正從外面一腳跨進來。繩婆婆并不問他們為什麼,隻說道:“十五年前什麼時間?什麼地方?”顔峻說:“五月二十日下午兩點,鎮中學一個叫郭玉燕的女生身邊。”繩婆婆站起身,忽然推動面前的木頭支架,那支架開始猛然間轉圈,原來挂在上面長長短短的繩結也跟着轉動起來,連成了一條線。她為顔峻和肖修樂的小指上都栓了一條線,兩條線同時連到了同一個繩結之上,房間裡的蠟燭突然熄滅了,肖修樂眼前一黑,同時聽到繩婆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過去已經過去,永遠無法改變。”聲音結束的時候,他覺得眼前光線刺目,下意識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發現自己在一間教室裡面,正在上課。一切好像都很熟悉又陌生,窗外的大樹還豎立在那裡,時不時有麻雀叽叽喳喳落在教室的窗棱上。可是老師和同學又是全然陌生的,而最讓他感到陌生的一點,是他并不是站在講台上為學生上課,而是坐在下面的學生中間,正在聽老師講課。他的同桌是個女生,身上穿着的校服和現在不太一樣,但樣式差距不遠。他垂下視線,看到女生的課桌邊緣放了一本書,角落寫着名字:“郭玉燕”。“啊?”他發出驚訝的呼聲,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變成了女聲。他愕然低頭,正看到胸前微微鼓起,腳下也穿着一雙粉紅色的運動鞋。肖修樂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女生。十五年前的風鈴鎮中學,與現在相比少了一棟教學樓,實驗樓也是舊樓,隻有三層外觀看起來破破爛爛,宿舍樓也有一棟是後來新修建的。肖修樂算一算年齡,這時候的他應該還在上小學,每天和孤兒院的孩子們生活在一起。他又轉頭去看郭玉燕,郭玉燕臉瘦瘦小小的,長頭發紮了個馬尾辮在腦袋上,眼角微微有些耷拉,看起來并不怎麼漂亮。她看起來像是正在專心聽課,但是肖修樂觀察久了,發現她可能并不如表現出來的那麼認真,眼睛盯着黑闆的一個角落幾乎沒有轉動過,神情也是木然的,不管老師說什麼都絲毫沒有變化。忽然,肖修樂感覺到腦袋後面被東西輕輕打了一下,然後一個紙團掉落在他身邊,趁着老師在寫闆書,他回頭去看了一眼,見到坐在斜後方一個女生指了指地上的紙團,示意他撿起來。那個女生同樣穿着白色的t恤樣式的短袖校服,下身卻穿了條格子短裙,露出兩條顔色健康的長腿來。肖修樂疑惑地将紙團撿起來,在桌面上攤開,看到上面寫了幾個字:肖修樂,是我。她沒說她是誰,但是肖修樂卻立即明白過來,“她”是顔峻。也就是說他和顔峻兩個人被送回了十五年前郭玉燕自殺的當天下午,成為了她身邊的兩個人,分别是兩名女同學。下午第一節課,大部分學生上課上得昏昏欲睡,肖修樂卻很精神,他悄悄地用手肘撞一下郭玉燕,過了片刻,郭玉燕轉過頭來看他,無聲地問:“怎麼?”肖修樂搖搖頭,卻意識到自己可以和郭玉燕對話交流,那麼自己就并不隻是個簡單的旁觀者,而是也許可以改變些什麼。下課鈴聲一響,顔峻走到肖修樂的課桌旁邊,敲敲他的桌面,說道:“出來。”肖修樂站起身,跟随顔峻朝教室外面走去,身體構造的突然改變讓他感覺非常不适,視線也不知道該落在什麼地方,而更可怕的是,前面的顔峻是一個高挑豐滿的美女,走路時連短裙仿佛都在輕輕跳躍。郭玉燕的班級教室和現在肖修樂執教的高一七班在同一個教室。兩個人出來站在走廊裡,肖修樂看顔峻擡起一條腿要踩在牆壁上,立即伸手給他打了下去。顔峻說:“打我幹什麼?”他的聲音也是女孩子的聲音,聽起來就多了些嬌滴滴的味道,讓肖修樂打個冷顫。“你現在是女生!”肖修樂義正言辭地警告他。“知道了,”顔峻揉一揉被肖修樂打紅了的腿。走廊上人來人往,剛剛下課正是最熱鬧的時候。肖修樂壓低聲音對顔峻說:“我身邊那個女生就是郭玉燕。”郭玉燕從下課鈴聲響起就一直沒有起過身,一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埋着頭像是在寫什麼。兩個人透過教室窗戶看她,顔峻忽然說道:“她是在寫情書嗎?”肖修樂隻能看清她桌面上是攤開了一張白紙,遲疑着說道:“不知道。”在他收到的那個校園詛咒裡面,有一個關鍵詞自然是紅裙女鬼,那麼另一個關鍵詞就該是情書。這個穿着紅裙子死掉的女生,肯定會和情書有某種意義上的關聯,才會将情書作為一種詛咒的模式,一直在校園裡流傳下去。兩個人默默地看了一會兒,肖修樂突然說道:“我發現我和郭玉燕是可以溝通交流的,那麼我是不是有能力阻止她自殺?”“你想要阻止她自殺?”顔峻問道。肖修樂盯着郭玉燕埋頭寫字的身影,說:“我們暫且不論她是不是和那個詛咒有關系,畢竟她隻是個十多歲的女孩子,最美好的年華就這麼跳樓死了,如果她能夠堅持下來活到現在,回頭去看自己跳樓的那些原因,估計不知道有多麼幼稚可笑。”顔峻搖搖頭,“我們改變不了的。”“什麼?”肖修樂轉回頭來看他,卻隻看到一張偷偷抹了淺色唇膏的年輕女孩子的臉。顔峻說:“我跟你說過,繩婆婆所做的隻是在記錄時間,就像是一盤錄音磁帶,你可以從磁帶上聽到過去發生的事情,甚至是利用法術或者高科技篡改磁帶上錄下來的聲音,但是過去發生的事情并不會因此而改變。”肖修樂怔了怔,“你是說我們不過是在繩婆婆記錄時間的繩結上,我們就算改變了繩結上的記錄,也改變不了曆史。”顔峻點了點頭。肖修樂怅然說道:“我明白了。”“所以不用去改變,”顔峻對他說,“也改變不了什麼。”“那我們回來的意義是什麼?”顔峻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兩個人現在都是女孩子的手,手指細細軟軟的,有一種異樣的觸感,顔峻把五指插入了他五指中間,與他交握着,而且來來往往許多學生,并沒有人覺得兩個女生這樣握着手有什麼特别。顔峻小聲在他耳邊說道:“為了看清楚郭玉燕到底為什麼自殺,和你見過的紅裙子女鬼還有那封情書有沒有關聯。你現在不必嘗試阻止她自殺,因為已經阻止不了了,更要順其自然,明白了吧?”肖修樂抽回自己的手,不太自在地說道:“明白了。”等上課鈴聲響起,他回到教室的時候,看到郭玉燕已經把寫了字的白紙折成幾折,捏在手裡似乎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兒,她用扯了一張白紙,将寫好字的那張紙裹在裡面,外面包裹嚴實之後用透明膠貼住,之後在表面上寫了一個名字:陳剛。郭玉燕壓低了聲音對肖修樂說話了:“朱朱。”肖修樂剛才翻課本,知道自己借用身體的這個女生名字叫做朱曉,這時便轉過頭去看她,輕輕“嗯”一聲。郭玉燕把自己封好的紙推到肖修樂桌面上,說:“你下課能不能幫我交給五班的人。”肖修樂拿到手裡,點一下頭說:“好。”他沒有去問原因,心裡總有些忐忑,不知道郭玉燕到底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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