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書

第30頁（第1頁）

霍決道：&ldo;若是不知道，我永遠做不了這個選擇。&rdo;況照搖搖頭，神情滿是長輩對後輩的寵溺和無可奈何。霍決繞開他往裡走，&ldo;母親在哪裡？&rdo;&ldo;我來這裡也是為了這件事。&rdo;況照跟在他後頭，腳步放得很輕，聲音更輕，&ldo;她失蹤了。&rdo;霍決猛然回頭，神色之冷厲，幾乎要将況照的腦袋硬生生地劈開！況照沉聲道：&ldo;她是我的妹妹，我比任何人都擔心她的安危。&rdo;霍決道：&ldo;所以将她囚禁在這裡，數年不見天日？&rdo;況照道：&ldo;不是我囚禁她，是她自己選擇隐居在這裡，不問世事！&rdo;霍決冷哼，&ldo;你以前提到她失蹤的時候不是這麼說的。&rdo;況照氣勢頓時弱了下來，&ldo;她不想讓你知道，我隻好順着她的意思。我隻有這樣一個妹妹，又怎麼忍心看她這樣痛苦。&rdo;&ldo;你為何在此？&rdo;&ldo;我得到她失蹤的消息，便立刻趕了過來，隻比你早到一會兒。&rdo;霍決目光幽幽，不知信了幾分。況照道：&ldo;你放心，我已經派人沿途追查她的下落。她這樣大一個人，絕不可能消失得毫無聲息。&rdo;猛然對上霍決眼中的譏嘲，他又苦笑道，&ldo;當時是我的地盤，我左右打點……所以才能做得無聲無息。&rdo;&ldo;明天若沒有她的消息，就休怪我。&rdo;霍決語氣平靜，神色卻認真。況照張了張嘴，後面傳來動靜，卻是楊雨稀和席停雲見他們久久未返，幹脆結伴過來了。席停雲的輕功一般，走在繩索上頗為搖晃。楊雨稀在他後頭，雖想幫忙，卻也心有餘而力不足。霍決突然伸手去抽況照的腰帶。況照下意識地一閃。但霍決出手如電，又豈容空手而歸，在他側讓的一瞬間手又緊緊地貼了上去。況照武功不弱，但連閃三下之下仍是讓腰帶落入他的手中。霍決拿着腰帶卷起長槍，朝席停雲擲去。席停雲反手抓住長槍槍柄，便覺一股大力傳來，身體頓時往前一傾，飛向繩索那一頭。霍決丢掉腰帶，一手抓槍，一手席停雲腰上一摟，抱了個正着。注意到況照的目光探究般地望着他們，席停雲很快從霍決懷抱中掙脫出來，先向霍決拱手道謝，再與況照見禮。況照道：&ldo;阿決，我們有些誤會，很應該談一談。&rdo;霍決盯着他，半晌才點點頭。楊雨稀剛踏上崖頂，就被況照派人和席停雲一起請了進去。況照道：&ldo;要不要看看你母親住的地方？&rdo;霍決又點了點頭。況照露出一絲微笑，&ldo;她房中的東西，都是我親手置辦的。她從小就喜歡與我分享心事，她的喜好，我再清楚不過。&rdo;他帶着霍決往回走，不多久就看到一幢三層高的竹樓，與那藏在深山中的竹樓十分相似。席停雲似乎也想到了，進竹樓的時候還回頭看了一眼。況照道：&ldo;她還在鎖琴山莊的時候就常嚷嚷要把那裡房子全拆了改成竹樓，可惜一直因各種原因未能如願。&rdo;霍決道：&ldo;你說她是自願來這裡的？&rdo;&ldo;是的。&rdo;&ldo;我不信。&rdo;況照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ldo;其實有些事……我也不願意相信，可惜，卻由不得我不信。&rdo;他領着霍決上三樓，推開正中的門，一股幽香迎面撲來。月光灑在竹樓窗前的琴上，細細的弦仿佛就着月光融化。霍決緩緩走到琴前，伸出手指輕輕一撥。況照道：&ldo;也就你能碰她的琴，換做别人，隻怕連琴都不要了。&rdo;霍決道：&ldo;你要說的就是這些？&rdo;況照關門點燈，似乎在醞釀說辭，良久才道：&ldo;有一天，你母親來找我，想要我勸你父親自廢武功。我才知道，你父親練功練得走火入魔，性情大變，若不自廢武功，性命難保。&rdo;霍決皺眉，&ldo;我不記得父親曾有性情大變的時候。&rdo;況照道：&ldo;那是四年前的事，你在山中竹樓裡練功，我本想把你找回來，是你母親說不想打擾你練功。&rdo;霍決道：&ldo;為何會走火入魔？&rdo;況照搖頭道：&ldo;你母親不肯說，我也不好問。&rdo;霍決沉默。&ldo;那是我最後一次見你父親，他看上去很憔悴，一點都不像是叱咤風雲的南疆王。他見我的第一句話就是，若你沒了武功會如何。&rdo;況照笑容發苦，&ldo;一句話，竟讓我什麼都說不出來了。我尚且無法想象自己武功盡失的樣子，何況高傲如他。&rdo;他的面容在燈光中跳動。&ldo;我知道勸不了他，我隻能勸你母親。可最後，她還是決定離開。起初，我以為是因為她從小到大順風順水，受不了丈夫喜怒無常的痛苦，後來才知道她這樣做是另有原因。因為，她不想讓自己的兒子有一個發瘋的父親。&rdo;況照頓了頓，看着霍決道：&ldo;她口中的兒子并不是指你。&rdo;霍決眉頭微微蹙起，不知為了他的哪一句。況照道：&ldo;她那時候已經生下了一個孩子。她一開始不想讓人知道是怕你不高興，後來是怕南疆王走火入魔的時候傷害他。&rdo;霍決道：&ldo;你是說，母親躲在這裡是為了安心撫養那個孩子？&rdo;&ldo;是，也不是。&rdo;況照見他面露不耐煩，忙道，&ldo;因為那個孩子并不在她的身邊。&rdo;&ldo;在哪裡？&rdo;&ldo;我也不知道。&rdo;況照道，&ldo;你母親沒有說。&rdo;霍決眯起眼睛。況照歎氣道：&ldo;我到底是況家的主事人。你母親雖然願意把所有的心事都對我這個哥哥說，也願意投靠我，卻不願意将南疆王的血脈送到我手裡。她到底是南疆王妃，自然要為南疆王着想。&rdo;&ldo;你要說的已經說完了？&rdo;霍決問道。況照道：&ldo;說完了。&rdo;霍決轉身往外走。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更。波瀾不驚（四）況照早已習慣他的我行我素，對着他的背影道：&ldo;無論如何，你母親都是在我手裡失蹤的，明日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rdo;霍決輕哼一聲，昂首下樓。他走到樓外，席停雲和楊雨稀已經在等。一個綠裳少女提着燈出來，&ldo;主人命我為王爺帶路。&rdo;霍決看她一路往山下走，顯然不是走繩索，便跟在她後頭。一路無言，直到山腳。天際濃黑漸淡，河水湍急更是清晰可見。綠裳少女從山石後面拿出一疊木闆，然後蹲在岸邊，伸手去水裡撈。席停雲隐約看到兩條手腕粗的鐵鍊在水中晃悠。她将木闆架在鐵鍊上頭，木闆下的鈎子将鐵鍊扣住，然後往前一推，再去拿另一塊木闆，如此反複，直到水面架起兩尺餘寬的木橋。霍決在前帶路，席停雲居中，楊雨稀斷後，三人平安過河，再回頭，綠裳少女正拿出一個長鈎，勾着木闆一塊塊地卸下來。從山裡出來，外頭天光已然大亮。馬車正停在山外。霍決爬上馬車，轉身發現跟上來的是楊雨稀。楊雨稀見霍決皺眉，幹笑道：&ldo;席總管搶了阿鋒的馬，阿鋒隻好跑來趕車。&rdo;霍決面色沉了沉。他與席停雲的關系就好像蓋着紙條的罐子，紙條上寫着條件，可不打開誰都不知道罐子裡頭裝的究竟是什麼。用刀王試探的事席停雲雖然沒有說過什麼，卻終究成了一根紮破紙條的刺。或許這根刺早晚會有，晚了可能不是一根刺而是一把刀，但破了就是破了，如履薄冰般的和諧之後究竟會成什麼樣子，他有目标卻沒有完全的把握。楊雨稀道：&ldo;王妃她……&rdo;霍決回神，将況照說的話簡明扼要地複述了。楊雨稀臉色有些難看，&ldo;王爺你信嗎？&rdo;霍決神色陰冷，&ldo;一個字都不信。&rdo;楊雨稀猶豫了下道：&ldo;老王爺走火入魔……可能是真的。&rdo;霍決面容一僵。楊雨稀道：&ldo;在王妃失蹤前的半個月，王爺足不出戶，大小事務都交由王妃轉達，直到王妃失蹤才出來。不過那時候王爺和以前很不一樣，的确有些喜怒無常。不過我們都以為他是為了王妃失蹤的事情焦慮，所以沒有放在心上，後來……&rdo;霍決道：&ldo;你懷疑父親是因為走火入魔才自殺的？&rdo;楊雨稀沉默。霍決慢慢地閉上眼睛。外頭之所以對老南疆王之死猜測萬千，衆說紛纭，皆是因為南疆王府從未出面說明死因。因為霍決始終無法相信自己的父親，一個頂天立地的強者，居然會自殺！可是抽絲剝繭的結果不但沒有推翻這個結論，反而朝這個結論更靠近了一步。他右手握拳，輕輕敲擊額頭。&ldo;王爺，&rdo;楊雨稀道，&ldo;況照提到了小王爺，是否是王妃後悔了？&rdo;霍決眼睛猛然睜開。楊雨稀道：&ldo;天下父母心，王妃希望自己的兒子繼承王府也在情理之中。&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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