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徵羽不由得猜想,葉泠喜歡她的事,是不是對葉湛的影響特别大,才引得葉湛這麼重視。不過,這些都是她的猜測,且,她在這件事裡沒有絲毫主動權。吃完晚飯,她與葉泠和葉湛在飯店門口道别,徑直回家。她回到家的時候是夜裡八點多,孫苑已經下班,老先生和展程都不在家。她回房洗漱後,從包裡取出筆記本電腦,坐在書桌前,準備看看資料充充電。書桌上擺着葉泠親手捏的醜醜的小面人。兩個小面人手牽着手并排站着,有着一頭微卷長發的小面人的臉上有着一個大大的燦爛笑臉,那笑臉占據了半張臉,顯得心情格外好。那笑容,讓她想到葉泠的笑容。她不知道葉泠為了追她,是否承受着巨大的壓力,也不知道葉泠喜歡她,對葉泠會造成多大的影響。她隻知道,葉泠這人執着而堅定,認準的事,很難有改。她的腦海中浮現起葉泠那句:“徵羽,懂我。”她想起葉泠對《凰戰蒼天圖》的評說。她不希望葉泠走上凰鳥的路。轟轟烈烈的背後,是鮮血淋漓的慘烈。炙熱耀眼的火焰過後,是灰燼。溫徵羽意識到自己在葉泠的事情上想得有些多。她不願意葉泠喜歡她,不願葉泠這樣做,即使引起什麼後果,也是葉泠自找的。可她不是草木,葉泠喜歡她,用心待她,她不是沒感覺,做不到無動于衷。早上,溫徵羽去到畫室的時候沒見到葉泠。上午,葉泠沒來。午飯的時候,孫苑隻送了溫徵羽一人的飯過來。溫徵羽不知道是因為葉泠工作忙,還是因為葉湛過來了。下午,三點多快四點的時候,她接到葉泠的電話,約她出去喝茶。溫徵羽想都沒想就應下了,待她挂掉電話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竟因葉泠沒來畫室而擔心。葉泠約的地方是在距離畫室不遠的一間休閑茶室。茶室建在臨湖的小山上。她挑的位置于是茶室外面的小亭子,小亭子建在樹蔭下,四周挂着草席簾,隔出一方幽靜的小天地。蒼翠的綠樹遮去了烈日的炎熱,再望着山下碧波蕩漾的湖光山色,吹着習習山風,一壺茗茶,倒也暢然。隻是今天溫徵羽卻不多少喝茶賞景的心情。葉泠也不是有那閑心出來喝茶閑聊的人。她到的時候,葉泠已經在涼亭中。很難得的是,葉泠今天居然穿的是休閑裝,寬松的休閑衫搭一條七分褲,少了幾分幹練淩厲,多了幾分優雅溫和。葉泠笑着來到涼亭外,把溫徵羽迎進涼亭中。溫徵羽的視線從葉泠的臉上掃過,見葉泠的氣色還算不錯,不像是回到家與她哥起過争執的模樣。她心說:“和平解決的?”她在茶座旁坐下,接過葉泠遞來的茶,道了句:“謝謝。”她注意到茶座旁還有張小凳子,那位置是沏茶的服務員坐的,沒有人。她看葉泠親自在沏茶,便知道是葉泠沒讓服務員來沏茶。葉泠把她約出來,那肯定是有事。不過葉泠沒說,溫徵羽便不問,安安靜靜地喝茶。她大概能猜到葉泠為什麼約她,十有七八是跟葉湛昨天來訪的事有關。她倆默默地喝了半個小時茶。溫徵羽去了趟洗手間回來。葉泠笑歎一句:“你可真沉得住氣。”溫徵羽莫名地看了眼葉泠,說:“葉總這話,我有點聽不明白。”葉泠笑笑地睨了眼溫徵羽,說:“裝,你繼續裝!”她的身子前傾,湊近到溫徵羽的身前,說:“徵羽會為我擔心,我挺開心的。”溫徵羽面無表情,語氣淡淡地說道:“不知葉總哪隻眼睛看出我在為你擔心?”葉泠輕輕地笑了笑,給溫徵羽斟了杯茶。她嘴角的笑容微斂,說:“我哥過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溫徵羽心說:“你哥過來關我什麼事。”她很想這麼對葉泠說,可又确實很想知道葉湛為什麼過來。葉泠的話在這裡頓住,笑容全部消褪,神情透着幾分凝重。溫徵羽默默地看着葉泠。她不知道葉泠這反應,是否意味着事實不太好。葉泠想了想,問溫徵羽:“有沒有興趣聽聽我的事?”溫徵羽很想搖頭,可明顯的,這時候她不适合搖頭。她要是這時候搖頭,回頭自己又得想破頭。她輕輕地點了點頭,沒再說那些特意疏遠的客套話。葉泠的聲音略顯沉重,說:“我父母去世得早,一場意外事故,兩人在車禍中雙雙遇難。那年我隻有十三歲,我哥比我大八歲。”“我爺爺有五個兒子,兩個女兒,孫子、孫女有二十多個。我爸是長子,我哥是長孫。我現在的奶奶,不是親奶奶,是我爺爺奔向自由婚姻後另娶的,現在的奶奶給他生了四個兒子。”溫徵羽:“……”葉泠說:“我兩個姑姑,大姑走得很早,是上吊走的。我爸和小姑一直覺得我大姑上吊的事跟我現在的奶奶有關,但沒有證據。小姑嫁得遠,過得也不太如意,幾年前生病走了。”“我爺爺重男輕女的思想挺重。”寥寥幾句話,溫徵羽大概能料到葉泠在家裡的處境。爺爺重男輕女,又兒孫衆多,估計眼裡根本就看不到葉泠。奶奶是後奶奶,還有四個兒子,葉泠的爸和哥又占了長子、長孫的位置,這在繼承人的順序上都是排頭的,不是親生的,還有利益沖突,關系不可能好。難怪葉泠家裡鬥得厲害,就這家庭複雜的家庭關系,想和平相處都難。在這樣的家庭中,葉泠的父母走了,唯一能護她的,就隻有她哥。葉湛在家裡的處境,基本上也處在孤掌難鳴的狀态,唯一會全心全意站在他身邊的,也就葉泠這個妹妹。至于爺爺,就算是親孫子,有後奶奶吹枕邊風,有四個叔叔和衆多堂弟在,他想靠得上爺爺,也很難。不過因為是長孫,葉老爺子估計還是會看護着點,不至于像葉泠這樣一點地位都沒有。溫徵羽說:“很難吧?”葉泠點頭,說:“很難。”說完,便是長久的沉默。溫徵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葉泠。葉泠扭頭看向溫徵羽,說:“我特别羨慕你有個好爺爺,什麼都分得清清楚楚,對你也疼愛有加。”她笑問:“不介意把爺爺分我一半?”溫徵羽被葉泠噎了下。她頓時覺得剛才的同情心白給了。她說:“你有一個好哥哥。”葉泠點頭,眉頭微揚,說:“那是,我們兄妹倆相依為命,還有一條壕溝裡爬出來的革命友情,這情分自然是好,可有哥哥,不耽擱了我缺一個疼愛我的爺爺。”溫徵羽覺得葉泠是想得太美了點。老先生如果打得過葉泠,估計早掄起袖子沖上去了。疼她?打疼的疼!她問:“你哥同意你……”她這話不好直說,拐了個彎,問:“長駐畫室?”葉泠沒忍住笑,說:“辦公室在哪都不耽擱辦公,他沒理由幹涉我把辦公室擺哪。”溫徵羽暗歎口氣,端起茶慢慢喝着,不理會葉泠。葉泠斂去笑意,說:“這些年,我們兄妹倆拼命打拼奮鬥,掙地位,掙錢,為的不過是少受人欺負,能夠對自己的人生作主。如果我連自己的人生伴侶都不能憑我的心意去選擇,一切的拼搏都失去了意義。”溫徵羽聽着葉泠的話,扭頭望去,便見葉泠正凝視着自己,她的視線剛與葉泠的視線對上,便見葉泠的嘴角微微上揚,又是一副雲淡風輕,天下萬事成竹在胸的模樣。葉泠明白溫徵羽是在為她擔心。這種有人關懷、有人擔心的感覺真好,讓她的嘴角忍不住上揚,心裡既甜滋滋的,又酸酸的。她扭頭看向溫徵羽,問:“知道凰鳥為什麼會戰蒼天嗎?”溫徵羽搖頭,她說:“我隻是做到那夢,就畫了。”葉泠說:“我說過,你的畫,眼睛很傳神。凰鳥的眼神,乃至整幅畫作流露出的皆是悲怆絕然。凰戰蒼天,萬鳥相殉。”溫徵羽猜到葉泠想說什麼了。她估計葉泠的理解是凰鳥死了老公或老婆,甚至凰鳥的老公或老婆有可能是被雷劈死的,于是凰鳥率領萬鳥,與漫天神雷閃電為戰。然而,她作為這幅畫的原作者,她自己都不知道凰鳥為什麼會戰蒼天。溫徵羽不好說什麼,隻能默默地看着葉泠大開腦洞。可她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葉泠的下文。她問:“沒了?凰鳥為什麼戰蒼天?”葉泠的嘴角一挑,說:“畫是你畫的,這問題應該我問你才對。”溫徵羽:“……”她暗自心塞。她輕歎口氣,說:“時間不早了,我該回了。”葉泠趕緊賠笑道:“徵羽莫怪。其實呢,我就是怕我理解錯了被你笑話。我臉皮薄,你要是笑話我,我該無地自容了。”葉泠的臉皮薄?溫徵羽覺得她聽到了年度最大的笑話,沒有之一。葉泠斂去笑意,正色說道:“其實在我看來,不管凰鳥戰蒼天是為什麼,失去後,再去做那些都沒意義,不過是把自己和萬鳥都一起葬了進去。”她擡起頭,眼神溫柔又透着份不容人置疑的堅決,說:“所以,在我看來,自己看重的視珍的,一定要自己護好。盡了全力,拼盡一切,留不住,認命。失去後,再去征伐讨尋,太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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