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葉也有些内疚,這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自己除了延陵家的利益外可曾正眼看過這小外甥幾眼?要不也不會孩子這麼大了,才曉得他得了病卻未曾醫。「阿牛哥哥」猛地想起不能再這麼親昵地叫那個人,莫秋連忙換過稱呼,急切地道:「舅舅他來看過我嗎?他說了什麼?他現在怎麼樣了?他是不是還是不想見我?他知道我病了嗎?我病了他還是沒有留下,難道他真的連一眼都不想再看見我了?」一葉默默注視着莫秋,那種瘋狂激動又滿載着傷悲的眼神是她從來沒看過的。她這外甥行事狠戾下手從不手軟,曾幾何時連她自己也忘了,眼前的這個人畢竟還隻是個十五歲的脆弱少年。一葉說:「昨夜你跑到廚房去剁肉包餃子,一直喊着肚子餓,還差點把你舅舅的手給剁了。」其實昨天一葉并沒有走遠,趕小厮們回去後她一直在旁邊,關注着着這兩個人。莫秋聞言愕然。「他他有沒有事」半晌過後,莫秋好不容易才找回聲音。一葉搖搖頭。末了,一葉歎了聲,甩甩手便要離去。她轉身道:「在你舅那,他隻擔心你,來到你這,你有隻挂着他,孽障、真是孽障。」「小舅舅!」莫秋突然大叫了聲,那聲音之凄慘令得一葉也不免為之一窒。「我會再回鐵劍門替你打探外公的下落,無論你想要我做什麼,我全都會替你做到!你讓舅舅回心轉意好不好?别讓他不理我!我以後不會自作主張打亂你的部署,你讓舅舅理我好不好,隻要舅舅肯理我,就算你們要我這條命,我都能雙手奉上!」一葉猛地一震,然而舉起的步子還是跨了出去,歎息離開莫秋的廂房。一葉幽幽道:「我要你的命做什麼,你這孩子真的傻了。」離去前一葉淡淡回望莫秋一眼。清晨溫暖的朝陽灑在院裡,灑在莫秋身上。那身影看起來好小,就如同第一次見到他時,一丁點大的模樣。這幾日一劍為了莫秋的事情煩心,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雖然大夫說莫秋那夢行症并非什麼大病,但從那日之後莫秋幾乎把自己關在房裡足不出戶。一劍心裡憂郁,卻有礙于兩人之間曾有過的關系,不敢貿然探望莫秋。和一葉告别後各自回房,一劍垂頭喪氣地關上房門。自己曾幾何時也成了這樣的人了,鎮日魂不守舍地,什麼事也做不來。越是叫自己别去在意莫秋,便越會想起他,一劍悶得不得了,突然明白原來神魂颠倒、魂不附體這些個詞是真有其事,當心魂被勾走,自己就不再是自己了。躺在床上任睡意襲來,一劍昏沉沉閉上眼,落入夢中。梆子響。漆黑的房裡,木門緩緩推開來。月光淡淡灑在伫立門口的那抹身影上,銀光柔和。門扉随後被輕輕關上,當一劍驚覺身邊有他人氣息時,那人已然到了床上。一劍倏地睜開眼,見着的卻是張熟悉的臉龐。他緩緩清醒,望着來人,怔怔道:「小秋你來我房間做什麼?」莫秋凝視着一劍,他的眼睛有些腫,眼睛縫裡透出一點點光,竟像是哭了許久的模樣。莫秋沙啞的聲音蕩在一劍耳際。「阿牛哥,你胡子又長得亂七八糟了」聲音細細小小,近似呢喃。「是嗎?」一劍愣愣摸了摸臉,說道:「近來太忙了,沒去注意。」「我替你刮臉。」莫秋從懷裡拿出那把玄鐵匕首,也沒理會一劍,徑自俯下身去一刀一刀慢慢地去除去那些礙眼的胡子。莫秋一邊操刀,一邊低聲說:「你老實嫌刮臉麻煩,那就讓我來幫你吧你的臉好看,别擋着,要擋住了,我便見不着了刮幹淨些好不?這樣我才天天都見得着你」一劍臉上突然一痛,他皺眉,感覺鮮血潤腮,直往耳際流去。「小秋你是不是又犯病了?」一劍低聲問着。他伸手要阻止莫秋,卻不知從何下手,心裡兜兜轉轉的都是該怎麼做才不會傷到莫秋,玄鐵匕首如斯鋒利,稍微割個一刀都會令一劍好生心疼。莫秋不答話,刮好了兩側的臉,接着将匕首往一劍頸項上滑。他神情渙散,當匕首銳利的鋒口抵住一劍脖子時,長睫眨了一下,想起什麼似地頓了頓,而後喃喃自語道:「你還記不記得我說過,你若敢離開我,我就用這把匕首把你的肉一塊一塊割下來。我們上輩子就相識,這輩子注定在一起我每天想你、念你、看你、心裡都是你,我一心一意待你,這輩子隻認定你可是你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莫秋說了幾回為什麼,一聲竟是比一聲哽咽,随着他的呢喃,那抵在一劍脖子上的匕首也漸漸陷入一劍肌膚當中。一劍見不得莫秋這般,他眼眶泛紅,熱淚忍不住便要落下,低聲道:「是舅舅對不起你,舅舅虧欠你太多,你若心裡有恨,那便将我的命拿去。我除了無法給你情愛,什麼都可以給你。」「阿牛哥」莫秋輕聲問:「一生一世是多久?為什麼你答應的一生一世,一下子就到了盡頭?」莫秋的問話使得一劍哽咽。劍鋒在無意間輕輕劃過一劍咽喉,鮮血随着綻開的皮肉噴灑而出,一劍卻隻是注視着莫秋的眼,在那裡頭,見到莫秋最深處的痛。「如果我不是我娘的孩兒,你是不是就會對我好一些?」莫秋迷惘道:「如果我不是你的外甥,你是不是就會和我在一起?」一劍哽咽無語。他隻是無法跨過這藩籬。縱使無真正的血緣關系,但他能有今日都是延陵家所給的,他又怎能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和莫秋在一起?「如果我不要了這輩子,下輩子便可以再來找你了是不是」莫秋忽而綻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那笑容幹淨而絕美,包含着他唯一的希冀。「那你等等我,等我再過奈何橋、等我再喝孟婆湯,等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我們就能在一起!」一劍聞言隻覺渾身寒毛直豎,就在此時莫秋劍鋒一轉竟往自己咽喉抹去。一劍頓時吓得三魂不見七魄,厲聲喊到:「小秋,把匕首放下!」一劍想奪過抹去手中的匕首,卻沒料到莫秋雙手一翻竟生生避過,又再往自己咽喉而去。「小秋,你不聽阿牛哥的話了嗎?」一劍喊到。莫秋聽見阿牛哥三字時微微一愣,一劍趁他分神,出掌重擊莫秋手腕,打落他手裡的玄鐵匕首。不過是一瞬間的世間而已,莫秋一愣,發覺手裡已經空了,他恍惚看見已經拾起玄鐵匕首,心裡隻念着那是他的東西誰也不能碰,竟左手五指成爪往一劍抓去。莫秋去勢淩厲招式狠辣,一劍以手臂格擋,随即被抽出了四個血窟窿。莫秋右手同時向匕首抓去,待一劍發現這招是調虎離山時,回頭已經太晚。鋒利的劍刃深深陷入莫秋掌心,鮮血幾乎在同時由并和的指縫中溢出,沿劍身滴下沾濕被褥。莫秋茫然的臉上盡是心急,他焦躁地念到:「還我、還我,這是我的東西,你不可以搶我的東西,還給我還給我」莫秋使力握緊劍刃拼命往自己方向抽,已經心中大駭,深怕這般下去劍刃會斷去莫秋手指,連忙松手。莫秋緊緊将匕首攬入懷中,,不覺得痛,隻覺得恐慌,恐懼着他的東西又要再一次消失不見,永遠拿不回來。已經眼眶含淚,怒極喊到:「小秋。放開你的手,玄鐵匕首削鐵如泥,你握得這麼緊,手會廢的!」莫秋根本不理會已經,抿緊了唇,目光茫然地望着地上。「小秋、小秋!」一劍心急不已,連喊數聲卻不見莫秋回應。他見莫秋宛若夢中,死命抓着玄鐵匕首不松手,心裡隻急着莫秋的手要殘廢了、莫秋的手要殘廢了,突然猛地扳過莫秋的肩,一巴掌狠狠地扇在莫秋臉上。而後又是一巴掌。響亮清脆的聲音是如此驚心動魄,而後聲響全靜了下來,隻剩下一劍急促的喘息聲回蕩在冷清的房裡。莫秋靜了一下,雙唇微張,緩緩地眨了眨眼。身上漸漸興起疼痛感,他迷迷糊糊地松開了手,發覺自己手中不知何時竟攥着那把被自己視為珍寶的玄鐵匕首,濕熱溫暖的血液沾滿了自己一雙手,也染紅了身上的白色亵衣。「小秋!」一劍啞然喊道:「把劍給舅舅!」莫秋聽得一劍的聲音,頓時隻感覺通體發寒。他困難地轉動脖子,迎向聲音來源。然而當見着一劍面無血色憂心忡忡地望着自己,再看清一劍脖子上出現了一道深長的傷口,而汩汩的鮮血正從那道傷口中不停湧出時,莫秋忍不住渾身強烈顫抖起來,凄厲地慘叫一聲,雙眼翻白往後厥倒,昏死過去。「小秋!」一劍吓得連忙撲向前抱住莫秋。一劍扳開莫秋再度合緊的手指,将其中的玄鐵匕首取出扔至一旁,他小心翼翼地探着莫秋鼻尖的氣息,在發現莫秋氣息急促而且脈象紊亂後,心急如焚的他慌忙攬起莫秋奔出房門去,直入不遠處妹妹休息的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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