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沖動得反身摟住雲傾,雲傾僵了僵,而後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緩緩放松身軀,任小春抱着。“除了你,我也不會讓任何人這般靠近我。”雲傾還是喃喃自語着。他這話語調輕軟,如同情人間的絮語,像說給小春聽,也像說給自己聽。小春拼命點頭。“我們離開寒山派了?現下往哪裡去,你還沒同我說呢!”小春悶聲說着,想把雲傾的注意力從自己老是失蹤的話題上帶開。“回京城去。”雲傾想了想答道:“本來要去神仙谷,可你什麼也不記得,又怎會想起往神仙谷的路。”“神仙谷,什麼地方?”小春本來是要轉移雲傾注意力的,可沒想到自己卻被這陌生的地名給吸引了。“一堆不知所謂的野人、一堆見人就咬的猴子、還種了一堆竹子的地方。”雲傾冷冷哼了聲。小春笑了出來。“那啥地方啊!”“你怎麼還不睡?”雲傾道。“嗯,”小春聲音又悶了。“就方才那個惡夢咀,不想再睡。”“做了什麼夢?”雲傾問。“夢見一個穿得黑漆漆飄來飄去,在我耳邊鬼吼鬼叫,說什麼:‘趙小春,為何總是你!’的,搞得我雞皮疙瘩全起來,哪睡得着。”小春沒料自己才說完,雲傾便一把将他扯離懷裡,弄得他有些愣。“你夢見那混帳!”雲傾瞪着小春,臉上的神情露出猙獰,五官幾乎全扭曲了。“你居然夢見那混帳!”“啥混帳?”小春一頭霧水。“蘭罄!”雲傾憤恨地吼着。“蘭罄?”小春眼神亮了亮,好奇起來。“蘭罄是誰?和我什麼關系?我聽說他是我師兄,還是烏衣教教主?欸,你知道這人的事吧,我和他是感情很好的師兄弟是不?若非如此,我怎會夢見他?”小春霹靂啪啦地問了一堆。“他什麼也不是,就是個混帳!”雲傾聽得小春之言,更加憤怒地吼了起來。“你和他毫無關系!”“哎……”小春挖了挖發疼的耳朵,翻起白眼,發覺此人又開始不可理喻了。“雲傾啊,你能不能别氣,心平氣和先把話說清楚些?”“不說,有什麼好說的!”雲傾咬牙切齒地道:“反正我不許你想他、更不許你夢見他。那混帳屢次對你下殺手要置你于死地,你身上的蠱更與他有關。失憶便失憶,還記得他做什麼?你該夢見的人是我,該想的人也隻能是我。為何你不夢見我,卻偏偏要去夢那混帳!”雲傾越說越氣,擰着小春的臉皮,忿忿地說着:“你個小混帳!”“會疼會疼會疼——”小春叫了幾聲,而後猛地擡頭問道:“什麼蠱?”他之前就聽雲傾說過這事,可沒弄清楚就昏了過去,來不及細問。雲傾皺了皺眉頭,别開臉說:“烏衣教善用毒與蠱,你是藥人百毒不侵,那混帳鐵定因為尋常的毒奈何不了你,這回便以蠱害你。你左肩上留有植蠱痕迹,體内真氣反噬,記憶盡失、說不準全是那蠱搞的鬼。”“那麼那混帳為何要害我?”小春覺得有趣,眼裡光芒大作,拉着雲傾得衣襟巴着問道。雲傾的眉皺得更深,“你曾說他喜歡我。”“咦?”小春大驚。“咦、咦、咦!?”這蘭罄居然敢觊觎他的雲傾美人兒!混帳,的确十分混帳!“我與他宿怨早深,他對我下毒,以為能斷我性命,卻不料我遇着你。你為我解毒後,他便将你也視為眼中釘肉中刺,要将你一并除去。”雲傾說。“嗯?”小春又有些不明白了。“他喜歡你,怎麼又對你下毒。”雲傾看了小春一眼,顯然覺得小春這問題太過多餘。“因為那女人殺了他全家。”“哪個女人?”小春繼續追問。“生我的女人。”小春張大了嘴,搖頭晃腦一陣,好下容易才從雲傾幾個簡單片段說法中将來龍去脈悟出來。“我懂了。”小春拍手說道:“這叫愛恨交加,他喜歡你,卻因為你娘殺了他全家,所以不得不恨你。我就比較倒黴,因為他喜歡你我又和你一起,所以無辜被恨上。一邊等候刻骨銘心的愛、一邊是滿門滅絕之恨,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簡而言之,他這般矛盾,卻已是是愛你入骨來着。”“小春……”雲傾深深皺眉。就不懂眼前這人為何提及蘭罄精神便來,明明方才還是氣息奄奄的模樣,真是想起來就有氣。雲傾又擰了小春的臉,換得小春一聲唉呦,淚眼蒙蒙。“不過不怕。”小春擡頭看着雲傾,一雙眼帶着水氣,卻閃得更加明亮。“為了你,我肯定盡早恢複記憶,替你對付那個混帳。什麼蠱,說到底不過就是條有毒的小蟲子罷了,那種東西随随便便找些藥來毒一毒便會死個透,沒啥好擔心的。”小春昂起頭來哼了聲,半點懼意也沒有。雖然人目前不知怎麼地變小變矮了點,但态意張狂的模樣不但不比先前稍減,反而氣焰更焰。“蟲子?”雲傾身子僵了僵。“對,蟲子。”小春應了聲。“蠱為之蟲?”雲傾從沒将這兩樣東西想到一塊。“是啊,怎着?”小春疑惑問道。雲傾搭在小春左肩上的手緩緩挪了開來,臉色有些不好。小春看雲傾這模樣不免有些困惑,搔頭想了想,而後試探性地再靠近了雲傾一些。然而自己一往前,雲傾屁股便向後挪了半寸,那對眼還緊盯盯着小春的左肩看。小春低頭又想了想,而後一臉恍然大悟的模樣喊道:“原來你讨厭蟲子啊!”雲傾抿着嘴,不說話。小春知道自己猜中了。看着雲傾幹幹淨淨的月牙白衫,挽得一絲不苟的發絲,想起雲傾平日簡直容不下半點髒,甚至自己昏昏醒醒這段時間,還發現雲傾曾經把他扔進浴桶裡裡外仔細清洗,才抱進懷裡睡。無意間發現這事,小春一雙眼閃得更亮了。“雲傾……”小春笑嘻嘻地又再靠近。雲傾眉頭糾結繼續後退。“蟲子一點也不可怕,樹上土裡地上都有,有的大有的小,有的長毛有的無毛,有肥滋滋鑽來鑽去動來動去,有天上飛來飛去爬來爬去的,很尋常,一點都不可怕。”小春笑得叫那一個燦爛。自遇見這個人開始,從來就隻有自己為了保全屁股安危而拼命躲他,可還沒遇過這人主動往後退去的情形。雲傾渾身汗毛豎起,立即舉起腳踩在小春肚皮上,伸直了頂着,不讓這縮手縮腳、還故意裝成毛蟲樣的趙小春朝他蠕動爬行而來。“唉呦!”小春笑得眼淚都快掉了。“沒看過大男人這麼容不得髒、讨厭着蟲的。你除了這些以外,還有什麼碰不得的東西嗎?”“髒的黑的都不碰。”雲傾冷着張臉,連哼了好幾聲。雲傾的回答和臉上嫌棄的神情,令小春捧腹大笑,滾過來又滾過去,樂不可支。“趙小春……你比那混帳還混帳……”雲傾咬牙切齒,臉陰得不能再陰。通常趕個兩天路,雲傾會找間“幹淨”的客棧歇息,順道處理事情。小春在據說是他失憶前所有的包袱裡翻來翻去,最後翻出一本藥毒經,啧啧稱奇地看着。隻是一本十分破舊的線裝老冊子,書皮泛黃還有幾處掉頁,然而掉頁部分很仔細地糊了起來,看來以前的自己該是很珍惜這本冊子。書裡頭字寫得小,密密麻麻擠成一堆,小春眯着眼津津有味地看着。雲傾進到裡頭看他正認真着,頓了頓便出去,而後外頭小廳傳來議事的聲音,想必是招齊了近身親衛正在謀策着什麼。小春也不管那些,隻注意着書裡頭的藥方。說也奇怪,藥毒經裡的醫毒道理他可說是第一次看,但卻隐隐有些熟悉感,藥名閃過腦際,腦海裡便依稀浮現那些山草藥的模樣,隻是每當更用力想,頭便越來越疼。越是這樣,小春便越咬了牙去想。小廳外頭隐約傳來雲傾的聲音,窗外月光與燭光掩映,落在地面上,斑斑駁駁的影子随着風搖來晃去,他擡着眼往外望去,看着天上半懸着的月,情境交融,忽然,想起了什麼。“月半彎……月半彎……月半彎……”他嘴裡念着,卻弄不清楚月半彎是什麼。突然,腦袋裡轟地回蕩起聲音來:“月半彎……月圓始發……我把心竅血融入你身體裡,永遠永遠和你在一起;永遠永遠,不離開你。至死不忘。”額際汗涔涔,濕了鬓發。小春氣息驟亂,疼痛如潮水般湧來。“至死不忘……”他喃念着,這是誰說過的話?至死不忘……可他全忘了……全忘了……疼痛爆了開來,他的淚水也被那些鈍擊襲得噴了出來。“娘的!”小春吸了吸鼻子擦掉淚水,拉着棉被将自己緊緊裹在裡頭。怎麼痛成這樣!他克制不住地發着顫,卻不服輸地硬要回頭去想那些在他腦袋裡飄忽而過的片段。然而越用力去回想那些曾經的記憶,越用力去想不能遺忘的東西,便不可自抑地陷入無邊痛楚當中。“臭……臭蟲子……”他明白這肯定和那蠱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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