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自己的房間,接起電話:“喂?哪位?”“你好,我是洛寒……”電話那頭的人說,“就是謝沂春的朋友,他生日的時候見過面,不知道你記不記得?我從他那裡拿過你的名片。”“啊,當然記得,你好你好,是找謝沂春有事嗎?不過我現在有事,可以等會再……”洛寒連忙說:“不不,不用找他,别告訴他。我就是找你,關于網上他的那些黑帖,我手上有個視頻,我覺得你說不定可以用上。你的郵箱是什麼?我發給你。”林旭把郵箱告訴他。過了幾分鐘,林旭聽到敲鍵盤的聲音,接着洛寒說:“好了,發給你了,你看一下。這件事别告訴謝沂春,别說是我給你的,就說是你從老同學那裡要來的。”洛寒還挺慶幸自己當時居然拿手機錄視頻,他本來是想幫謝沂春證明是那些人先侮辱他的,私底下給班主任淩雁看了,但謝沂春自己不知道。不說那會兒他們還在絕交呢,而且當時謝沂春并不喜歡别人談他是“處男”這件事。洛寒記得當時去參加謝沂春生日會的同學,就可以排除掉一批人了,後來跟去ktv唱歌的就七八個人,這七八個人也不是個個都有手機的,有手機的也不是都能拍出這麼高像素的手機照片,這樣一來,是誰開的帖或者說是誰給那個黑帖樓主的照片還是很好找的。隻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說不定上輩子設局讓謝沂春吸毒的也是這次事件的幕後黑手。洛寒總想起他去戒毒中心接謝沂春出來,整個人都廢了,瘦成一把骨頭,精神氣全沒了,看到他,扯着嘴角想笑一下,卻哭了出來:“你居然真的來接我了啊,我還以為我爸媽會來一個呢。”他爸媽一個都沒來,他爸最狠,登報斷絕關系,他媽沒那麼絕,但接受采訪也委婉地說和這個兒子有七八年沒見了,從小不是她帶大的。洛寒看到他笑,氣不打一處來:“你還笑得出來!”“那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多不像話啊,我還沒那麼可憐吧?”謝沂春跟在他身後,沒力氣,走着走着停了下來,問他,“洛寒,我能不能跟着你啊?”洛寒回頭:“你還有地方去?”謝沂春茫然地搖搖頭。謝沂春跟着正要上車,悄無聲息,像是一片影子,什麼光芒都沒有了,他縮着肩膀。洛寒說:“我收留你一陣子,你去好好找個工作,重新開始,好好過日子。别再走上歪路了,知道嗎?”洛寒歎了口氣:“我隻能幫你到這裡了。”謝沂春又對他笑。洛寒紅了眼睛,抓着他的領口把他按在車窗上,氣得罵他:“我讓你别笑了!你到現在都還覺得無所謂嗎?再笑你給我滾下去。我爸媽都說我瘋了還去找你,你這輩子你缺什麼啊?你為什麼就是不珍惜自己呢?都走到這一步了,你還笑得出來?”謝沂春像是稍微活了點過來,眼睛裡也蓄起眼淚,哽咽着小聲說:“我就是……不想讓自己看上去那麼可憐……你覺得我無藥可救就别管我了,沒關系的……”洛寒松開手。謝沂春像是被抽走了全身力氣,滑下去,蹲在地上大哭:“我又不是自己要染上毒瘾的……”謝沂春翻着網上關于自己的新聞,和林旭說:“那個帖子肯定我老同學發的啊。但他們肯定沒錢買媒體擴散我的舊事。林哥幫我打聽下這個飛天傳媒是誰的公司,就是他們的網站最早開始傳播我的黑帖搞我的。”洛寒起初懷疑的是高中時期和謝沂春打過架的幾個同學,畢竟他們有散布謠言的前科,但是他們都沒被邀請參加謝沂春的生日,是不可能拍到謝沂春那天在ktv唱歌喝酒的照片,雖然從别人那裡拿到照片的可能性也有。不過用了各種排除法之後,結合他查到的發帖人的ip地址,隻剩下一個叫賴弘義的同學,基本上來說他應該就是最早的發帖人了。洛寒還挺奇怪的,這個人和謝沂春關系還算不錯的,還是學習委員,家境不錯,平時比較沉默寡言,不像是背後會嚼舌根的人。賴弘義這時候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他去上課還聽到别人讨論這件事,心裡很得意,這可是他搞出來的大新聞,這下全國人民都知道了,能不得意嗎?以前高中的時候他就看謝沂春不太順眼,覺得謝沂春肯定給老師送禮了,所以班主任才特别優待他,以前成績稀爛、天天遲到,頂多挨幾句不痛不癢的批評,都沒被記過過,憑什麼啊?家裡有錢還長得帥很了不起嗎?高一剛進來的時候他想當語文課代表,投票卻輸給了謝沂春。還有那麼多女孩子喜歡他,那些女生也是膚淺拜金,看他有錢長得帥就上趕着倒貼,謝沂春明明徒有虛表,高中三年下來以前一次考試都沒考過他,後來高考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考到全校第二,居然超過了自己……考完以後他聽見謝沂春和洛寒說什麼“謝謝你的考卷”,他們八成是有什麼貓膩,所以才突然考那麼好,有錢真的什麼都能買到啊。再等到他上大學之後,喜歡的女生暧昧了一段時間,發現對方的小号,天天在微博發謝沂春,還稱呼成“我老公”“我男朋友”,他頓時有種頭頂綠帽的感覺,簡直是要火冒三丈,太他媽陰魂不散了,都不是同學了還能繼續折磨他的生活!謝沂春那個小癟三憑什麼過得那麼風光快活啊?他不就仗着投了個好胎嗎?現在跑去當明星還包裝得人模狗樣的,沒一個人知道他以前的黑曆史,真的太惡心了。他一氣之下就整理了以前的一些照片,在網上發了那個帖子,起初有很多謝沂春的粉絲罵他,他就在網上跟很多人吵架,帖子越來越熱,竟然還被新聞門戶網轉載,那麼快速地傳播開來。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做了一件事這麼受大家關注,有惶恐也有激動,最多的是大仇得報的快感,哈哈哈哈,這下大家都知道謝沂春的真面目了吧?他沒辦法再高興下去了吧?他名聲變糟糕以後戲拍不成了吧?會讓他賠錢吧?最好賠到破産!活該!賴弘義覺得自己這幾天完全是揚眉吐氣,唯一不太順利的是他喜歡的那個女孩子還是執迷不悟,不相信謝沂春的負面新聞,說要繼續支持謝沂春。算了,再過幾天,她自然就會幡然醒悟發現自己之前被蒙蔽了雙眼。正想着,賴弘義回到寝室,打開電腦,準備在今天也上網繼續黑謝沂春一把,剛登上網絡,新聞窗口彈出來,幾個大字:寒春工作室就謝沂春被惡意造謠一事向發帖人發起訴訟。林旭做了四件事:一,根據洛寒提供的資料,直接起訴發帖人造謠者;二,安排謝沂春接受采訪,親口進行澄清;三,聯絡了一檔節目,之後會去謝沂春老家實地探訪他的學校和家人;四,裝成另一個同學,全網放出洛寒給的視頻(給同學打碼了),讓大家知道他在讀書時就有人造謠他私生活混亂,所以這次也有極大可能是造謠。寒春工作室的工作微博開通還沒多久,粉絲數還遠不如謝沂春的個人微博,在官方發聲并且第一時間态度強硬地要告造謠者之後粉絲就安定了許多。謝沂春還發了篇長微博,自己前前後後解釋了,該承認的承認,不是他做的就不承認,最後譴責了一下造謠者不給普通女生打碼的行為,要黑就沖着他去。他自己以為差不多了,繼續忙着拍戲,導演還安慰了他,和他說每個明星在當紅的路上都會被黑,隻要能跨過去就好了。然後他拍完早上的戲,突然覺得大家都怪怪的,一見到他就笑。中午吃飯的時候,有個工作人員看視頻的時候不小心外放,謝沂春美滋滋地在啃一個紅燒獅子頭,就聽到自己的聲音從旁邊傳過來:“我還是處男呢!!!别他媽亂編!!!我連她們手都沒摸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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