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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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一踩油門的那瞬間，腦海裡閃過了無數畫面。他似乎看到了記憶裡青城街道熟悉的石闆路，漫天陽光都傾瀉，明亮灼熱，讓人有些突然喘不過氣來。似乎還有酒吧。動感十足的音樂，紛雜迷亂的人群，有穿着黑色背心，披散着長發跳舞的女孩，也有穿着的休閑襯衣，握着話筒坐在高腳凳上安靜唱歌的女孩。那畫面一閃而過，女孩的臉他根本看不清，卻難以言喻的心痛。宋望伸手在太陽穴上揉了揉，又在自個的心口按了按，那突如其來的窒息感又慢慢地消散了。他将車窗重新落下來，覺得悶，在衣兜裡掏出一根煙，低頭叼在嘴裡。他二十歲那年出了一次車禍。據趙青說，是因為車速過快，在去機場的路上撞了路邊的護欄。他醒過來也是這樣，隻模糊記得自己飛一般的開着車，卻完全忘了他開車到底去做什麼。他記得從小到大所有的事情，記得母親的一颦一笑，記得青城，也記得來京城以後，樁樁件件的事情。可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這種感覺在他每次開車的時候尤其明顯，在他遇到思琪之後慢慢被淡忘。眼下，卻是突然卷土重來，又被他記起來。宋望低頭猛吸了一口，拿下半截煙頭扔到了窗外，将車速放慢了些，若有所思，一路往傳媒大學的方向而去。傳媒大學地處僻靜，晚上尤其安靜，已經到了十點多，街道上人很少。宋望在路邊選了個不起眼的地方停着車，給她打了電話。三月底，夜晚涼意深重，程思琪穿了件戴帽子的淺粉色衛衣，搓着手就朝他的車子跑過來。應該是已經睡下了，又被他叫起來，她微卷的長發在腦後松松挽着，漂亮嬌嫩的臉蛋都被夜風吹得紅撲撲。宋望從裡面推開車門，拉了她一把。小人兒直接跌坐在他腿面上。宋望拉了車門，摟緊她的腰，有點迫不及待地湊過去親吻她。&ldo;别急啊。&rdo;程思琪在他懷裡扭了一下，嬌笑着抱緊他的脖子，在他臉頰上也落了兩個吻，&ldo;好歹先和我說幾句話。&rdo;&ldo;我愛你。&rdo;宋望一句話不經思考脫口而出。&ldo;煙味這麼重。&rdo;程思琪趴在他脖頸聞了兩下，微微蹙眉道，&ldo;你這是在路上抽了幾根？&rdo;&ldo;也不多。&rdo;宋望笑了笑，抱緊她，&ldo;太想你了。腦子暈暈乎乎的，提提神。&rdo;&ldo;還是少抽點吧。&rdo;程思琪道，&ldo;對身體不好。&rdo;&ldo;好。&rdo;宋望答應的很快，&ldo;你說少抽點就少抽點，聽你的。&rdo;&ldo;嗯。&rdo;程思琪笑了笑，一隻手摸上他的臉，指腹在他色澤淺白的薄唇上摩挲了兩下，溫柔地印上自己的。宋望一隻手攬着她的腰，一隻手扣着她的後腦勺，身子往一側傾了傾，慢慢地将她放倒在後座上。&ldo;寶貝，我真愛你。&rdo;他吻着她耳朵，溫柔喟歎的聲音就落在她耳邊。&ldo;我也是，我也愛你。&rdo;程思琪一隻手摸上他皮帶，一邊動作着，一邊仰起頭回吻他，因為動作艱難，說話間就帶着輕喘聲。宋望一隻手摸着她的臉，上半身壓了過去。車窗外安靜的像曠野，車裡的兩個人也始終壓抑而小心，磕磕絆絆過去了快一個小時，才有響起了細小的說話聲。&ldo;要不不回學校了？&rdo;宋望揉弄着她的手，&ldo;回家算了。跟我回家吧。&rdo;程思琪绯紅的臉頰埋在他胸膛處：&ldo;還是算了吧。出來的時候也說了我要回去。&rdo;&ldo;那行。&rdo;宋望有點無奈，緊緊摟抱着她，&ldo;那再等一會。我緩緩，得抱着你。&rdo;&ldo;怎麼這麼纏人啊你。&rdo;程思琪一隻手抱着他的腰，另一隻手伸上去摸着他腦後的頭發，&ldo;就跟小孩似的。&rdo;&ldo;嗯。&rdo;宋望低低應一聲，&ldo;你手别拿下來。抱緊我。&rdo;程思琪依言抱緊他，又覺得心軟。宋望伸手過去，小心的扣着她的内衣帶，将衣服一件一件拉平順，臉頰蹭着她滑嫩的脖頸磨了磨，才又低下頭去。磨磨蹭蹭地幫着她弄好衣服，時間已經到了十一點多。程思琪抱着他的臉親了兩下，才笑着下車去，往學校門口的方向走。夜色深重，宋望透過車窗看她，覺得恍惚。……這一晚其實挺混亂。兩個人一向挺大膽，卻也是第一次這樣情不自禁，時間都到了星期三，程思琪還是恍惚得不得了。早上前三節，依舊是江教授的《中外電影史》。上課鈴響了兩遍，講台上依舊是沒人。從大一開學至今，江遠一向是踩着鈴聲進教室，雷打不動。這情況，自然是讓整個教室都炸開了鍋。&ldo;怎麼還沒來？這一點都不科學啊！&rdo;&ldo;是啊。這節奏不對，按一般來說，這會該一本正經地說一句&lso;上課&rso;了？&rdo;&ldo;怎麼辦？他這遲到一分鐘，都好想他怎麼破？&rdo;&ldo;不會是病了吧？要不出事了？&rdo;&ldo;呸呸呸，烏鴉嘴能不能别亂說！&rdo;耳邊喋喋不休的聲音響起，程思琪擡眼看了看邊上的楚滢，楚滢也正巧看她，臉色微微疑惑，似乎要說話。教室門口進來一個人，他們專業教《藝術賞析》的吳教授。吳教授四十多歲，女，身形微胖，一張圓臉常年帶笑。此刻站上講台，也是先笑了笑，開口道：&ldo;遲到了一分鐘，給大家道個歉。&rdo;&ldo;江教授呢？&rdo;教室裡靜了一秒，學生們七嘴八舌地發問道。&ldo;從今天開始，《電影史》這門課程由我給大家暫代一段時間。年級裡安排了老師之後應該才會再換人。&rdo;吳教授聲音頓了一下，小小道，&ldo;江教授辭職了。以後應該不會出現在這個講台上。給大家五分鐘，先緩緩這個消息。&rdo;&ldo;辭職？&rdo;&ldo;他為什麼突然辭職啊？&rdo;&ldo;就是，太突然了。怎麼說走就走！&rdo;&ldo;主任都不攔着嗎？星期一他還在呢，這真的太突然了！&rdo;學生們有些無措地說着話，有些女生一開口聲音裡就帶着哭腔，整個教室登時因為這消息混亂起來。&ldo;知道江教授在你們這受歡迎。&rdo;吳教授有些無奈地聳聳肩，&ldo;隻是辭職是他個人原因。具體什麼原因呢，我也不清楚。總之，接下來這門課由我暫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都互相體諒體諒，啊。&rdo;&ldo;可是……&rdo;&ldo;他怎麼這樣啊！&rdo;前排一個女生說完話，竟是一時控制不住情緒，趴在課桌上嗚嗚哭起來，連帶着，周圍不少人都委屈得竊竊私語。學院裡乃至全校都最受歡迎的男教授，每次上課，不止是年級裡女生過來聽課，學校裡慕名來聽的人也不少。他上課雖然話少，可生動有趣，又能引經據典，鞭辟入裡。随意一部電影，他總能将裡面所有的特點信手拈來，句話解析展示給他們看，怎麼說不教就不教了呢？學生們反正沒有人願意承認是因為他長得好所以吸引人，一個兩個又七嘴八舌地說起話來。正混亂，也不知誰突然說了句：&ldo;他要拍電影了吧，他是易甯啊！&rdo;&ldo;什麼？&rdo;教室裡一安靜，說話的男生有點窘的揉揉頭發：&ldo;剛才課前看他微博了。江教授改名成&lso;易甯&rso;了，還發微博說《易甯工作室》已經成立，請大家關注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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