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華小心地将筆帽套在筆尖的另一端:“不知道啊。”“那……”“就是想寫一點東西,至于能寫幾個字,我倒是不在乎。”“這道理真是,就像是我看書,能看多少沒關系,就是想看一樣。”“不一樣的。”蘇華說。路希爾來了興趣:”唔……什麼意思。”“打個比方就是,你一天能看30萬字的小說,可是不一定能寫出幾百字的日記。”“日記?我就是想不通每天都有什麼好寫的,搞得就跟念小學一樣,還是看書比較實在。你給我說說,你這都是寫的什麼。”“日常,還有……嗯……大概有點類似于願望這一類的東西吧。”蘇華看路希爾的眼珠子在眼眶裡滴溜溜地打轉,并沒有阻止她的目光投放在那已打開的一頁本子上。“想要去加拿大看楓葉。”路希爾念出這句話,話到語末就幹癟了下去:“這是你幾歲的願望啊。”“前天的。”蘇華說:“要說幾歲,大概是讀小學的吧,具體我記不清了。”路希爾敏銳的直覺在此時發揮作用:“所以你想幹嘛?”“果然是騙不過你,不過這樣也不算騙吧,就是委婉了點……”路希爾聽得不爽:”快說……”“我想征集一些心願,關于這些孩子的。”“有什麼特别的含意麼?”“現在還沒有吧,本來就隻是先記下來,能不能完成都是兩說,我就是想要為這些孩子們做一些事情,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你這樣的想法是好的,可是不能實現的話又要怎麼說,不就跟寫了張不能寄出的明信片一樣麼?一點期待都沒有。”“但是那些孩子們做不到的,不是還有我們麼。”“什麼意思?”“他們的願望由我們來完成。雖然是絕症,但總有痊愈的人,死了的人我們無法挽留,可活着的人還會懷念,隻是作為一個長期目标,這樣的計劃不可行麼?”蘇華交握着雙手說:“沒有什麼慈善事業是隻有一代人的,這幾天我做的不多,但是我獲得了很多。”“你才來幾天,你怎麼知道……““我不知道,但是當他們躺在床上被做注射的時候,我看見他們的目光是朝向窗外的,能不能完成是一回事,但我相信他們一定是有什麼想做的,他們可比我們想象中的要明白事理的多。”“你要知道對待家人,不能完成的事情就等于欺騙。”等路希爾說出這一句話後,蘇華就知道自己的計劃成功了一半。她終于可以參與到路希爾的生活中去了。雖然都是義工,她完全就是在幹清理垃圾的活,路希爾卻是負責他們,會給小孩子們講故事。若要形象來分,就是蘇華是“保姆”,路希爾是“媽媽”吧。平常家裡的保姆和主母直接有交流的就少,蘇華到現在為止,也就是在這個圖書室見到路希爾幾次面罷了。蘇華說:“我會寫了具體的報告書給你。”路希爾擺擺手:“不用,你隻要到時辦的時候,也給我一個願望就好了。”“什……什麼?”“我也有個願望啊。”路希爾說:“在這個病院裡,除了你,隻有兩種人你知道麼?”“沒有死掉的人以及還沒有離開的人。”“所以……給我個願望吧。”不明什麼意思……蘇華忽然就有了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不是為了别的什麼,蘇華的眉頭一緊,今天的風級是陸地靜,煙直上的無風,那麼,剛剛又是什麼東西吹過了她的身旁呢?好像與什麼東西擦肩而過了,憑空産生的?明明空氣還是沉悶的沒有一絲流動的。“呀,兩位女士,這張桌子可否讓我們同坐一下?”兩個男孩子相邀着走過來,記得是那天房間裡面的。路希爾點點頭:”當然,圖書室是公共場所,你們想坐哪裡都可以。”于是,一個依着路希爾的旁邊,一個依着蘇華的右手邊,各坐下一個。蘇華幾乎不會和熟人之外的人距離那麼近,不自然地往旁邊挪了挪。男人的神經一向都是粗電阻的,但是在某些時候他們又偏偏敏感地比懷了孕的女人還要事無巨細。“喲,路希爾,看樣子我們這位新朋友還真是蠻怕我們的。”他們不直接跟蘇華說話,而是和路希爾笑談了起來。路希爾一隻手托着下巴,手肘抵在桌子上,一隻手兩指并屈敲了敲桌子:“你們躲在那個陰暗的小角落夠久了,再不出來可不就要發黴了,而且你們本來就長得不是那種學生妹子喜歡的類型。”蘇華順着路希爾的目光望去,在兩個書架的後面發現了兩張橙色的兒童椅。兩個男人相視一眼,皆是攤開雙手說:“本來就是我們先來的,什麼叫躲,你們就不想知道我們在談論什麼麼?“路希爾幹脆道:“不想。”“那這位新朋友呢?“他們不約而同地望向蘇華。“并不感興趣。”蘇華很誠實地回答。“不是都說,女孩子們都很在乎異性的人言論麼“路希爾翻開書:“那應該都是别的女孩子吧。”“實話實說,我們在談你們到底是哪個女孩子更漂亮點。“兩個男孩子分明是比路希爾大的,但是在說下句話時,他們還是特地看了下路希爾的臉色:“但結論下來,還是新來的鮮花要好看點。”“所以呢?“路希爾表面上還是波瀾不驚的,但是蘇華卻、、、路希爾踢了她一腳。因為是在桌子下面發生的事情,除了當事人誰都不知道,看蘇華擡頭,路希爾朝她眨了眨眼睛,手指在桌子上連點了好幾下。“你就一點都不在乎麼路希爾,你可是我們醫院上下公認的一枝花啊。”兩個男人還在絮叨着。“我長得怎麼樣還不是我自己的事情,倒是你們,搭讪的方法從幼兒園開始就沒變過,就不知道改進一下麼?”“有這麼明顯?”路希爾可不負責指出錯誤後還好心幫人修正的事情,她突然起身,将兩本書重新塞回書架,然後走到蘇華旁邊:“我們這裡的男同胞都是些不懂看氛圍的沒腦家夥,不介意的話,我們換個地方再聊吧。”蘇華沒有拒絕的理由。兩個男人互相看了眼,聳聳肩,什麼也沒說。路希爾帶蘇華上了天台,很廣闊的地方,木架子上搭着幾盆藤蘿。然後路希爾說:“怎麼辦,隻是想把你帶出來,都不知道該跟你說些什麼了。”“剛剛不是說到孩子們……”“在沒有做到之前讨論太多,沒什麼意義吧。”“這個……”“就說說你為什麼不跳舞了吧,明明原來跳的很好的,然後……就算家人不同意,但是我認識的你可不是這樣容易就屈服的,而且,我看你的肢體柔軟的程度現在就是在吃老本。說實話,實在是有點,實在是有點讓我感覺痛心。”路希爾臉上流露出一種類似于哀怮的表情。蘇華有點奇怪,隻是旁的人,對這樣的事情也會那麼關心麼,而且何談認識但她還是照實回答了:“也不算吧,不算是屈服,隻是爸爸這麼說,就這麼答應下來,并不是家人不同意的原因,僅僅隻是我自己不想跳了。”“我能知道是為什麼麼”“如果我說,突然發現自己并沒有那麼喜歡跳舞怎麼樣。”蘇華的腦海裡關于那段記憶的印象實在混沌不清,但是她記得的,當那次比賽結束,坐返程車的那一刻,天正下着雨,她的臉印在玻璃窗上,有許多的水滴蜿蜒地劃分成許多道的小河,很頹喪的感覺。路希爾忽然揪住蘇華的衣領,力氣大的幾乎要将蘇華拎起來,但是蘇華的個子不矮,所以隻是拎了衣領:“你不喜歡,那麼輸給你的我又算是什麼呢?”“什……什麼?”路希爾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激,在蘇華開口的那一刹那,立時松開手,但又是十分不想看到蘇華的臉,又将臉撇了過去:“沒什麼。”場面一時之間有些停滞,還是路希爾打破了沉默的堅冰:“那我能再問一下,為什麼不喜歡麼?”蘇華這就尴尬了,不是不想說,也不是不能說,就隻是說不出口。路希爾:“要是不想說就算了。”蘇華想也不想地拉住路希爾的手臂:“不是。”路希爾扭過頭,蘇華湊近路希爾的耳邊,話語在嘴邊打了幾個旋,才終于算是說出了口。路希爾到底是聽清了,眼睛瞪得就跟銅鈴一般:“你這不是騙我吧。”蘇華:“是你要聽的,這話說了怎麼就算是騙人了的。”路希爾:“可這種話聽起來就聽騙人的,你就算要唬我,也不要這樣侮辱我智商吧。”什麼叫騙人,蘇華可隻會實話實說的,她的眉毛挑了挑,一言不發。“算了,你不想說就算了,怎麼說你也是我前偶像。至于你先前的那個想法,你自己看着辦吧,我也就陪陪你。”哎,前偶像什麼的,就沖這口氣,過氣得也真快啊。“那你先前說的願望……”“還說那麼多幹什麼,反正說了對你也沒什麼用。”路希爾從天台上面很快就下去了,好像一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蘇華就跟個沒有用的雞肋一樣,隻是棄之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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