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遽然變色,眼神漸漸透出痛楚,轉眸望向那雲煙飄渺的頂峰颔首道:“你果然是聖山之人……誰人不知,輕雲出岫,美鳳栖桐,乃擴雲山的兩大奇葩,而在下與佳人獨處月餘竟像個傻子,連這事也忘得一幹二淨。”他的聲音低沉暗啞,仿佛含了無邊的傷痛。我低笑連連:“我何曾說過我是美鳳?”他微吸了口氣才緩緩道來:“可還記得我說過,姑娘若非不是聖山之人,這美名也隻有姑娘才能當得。如今在下得知……姑娘的真實身份,那這美鳳,又怎能作他人之選?”我擡眼望進他如深潭般的眸子:“你這是什麼道理?不是還有個梨鳳公主麼?”他慘然一笑:“公主仙逝已久,而美鳳之名至今仍遠播四海,聖山之上貌美如斯,且身份地位相當的,恐怕也隻有姑娘了。”我微微點頭,他的心思流轉之快出乎我的想象,到底是什麼都瞞不住他啊,我遙望蒼雲頂上煙霞如幕,低低念道:“我出擴雲已三年,世上人怕是早已忘了我,隻是,盛名在外,誰又知道,風輕雲不是曼妙佳人,葉小桐也不再是純真少女!”不待他多問,我快步跨過崇雲門,一時間,雲蒸霞蔚、氣象萬千,一别三年,擴雲山依舊是那般風煙四溢、霧蒙雲深,千峰百嶂之上雪玉瑤光、青蒼碧翠相遞映蔚,海之波瀾,山之嶙峋,無一不盡現眼前。氤氲煙樹如雲,飛檐鬥拱掩映其間,隐約可見碧色琉璃澈映天地,五彩流霞缭缭如岚,遠望之下,高堂殿宇好似蓬萊仙閣那般漂屹雲端,恍若天外神迹,叫人頓生敬畏!我聽見他在身後揚聲歎道:“雲煙漠,紅光紫霧成樓閣。成樓閣,鸾飛鳳舞,往來瓊廓。”聽他這一說,我胸中一陣激蕩,不由轉首正言道:“我魔域聖山擴雲乃仙家之地,這世上絕不會有人能動她分毫!”我的語氣中隐有要挾之意,他顯然能聽出我的意思,卻隻輕淺一笑,望着那雲煙深處默然不語,好半天才低聲道:“你我之間,是否就如這深深重霭一般有着雲淵之别?”我怔然,好不容易才捏了拳頭說道:“我早說過,我與你此生絕無可能!”說罷疾步上前,不想再多言了。我腳下步履如飛,恨不能立時登上山頂,心中的急切之情無以言表:三年的時光,于天地山川隻不過短短一瞬,可于我,卻仿佛隔了一世之久!那煙波霧海之下,是我日夜惦念的家,雲國風光再是旖旎動人,也比不過初雲嶺下碧樹青蔥,蒼雲頂上那一抹雪色,在我心裡也遠遠美過三山五嶽的宏偉壯麗。忽然前頭傳來幾聲呼喊:“小姐,小姐!”我還沒來得及瞧仔細,隻見一青一粉兩個人影奔至身前跪下:“小姐,你可算回來了!我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那脆生生的嗓音是如此熟稔,我禁不住眼眶一濕擡手将她們扶起:“阿痕,樊落……”我有些哽咽地喊着,凝眸在她們臉上怎麼也看不夠:阿痕越發清冷了,那眉宇間的淡漠竟與我一般無二,樊落還是傻傻的模樣,笑眼彎彎,此刻卻溢滿了淚水。我眼前濛濛一片,隻得任她們抱着我哭喊個不停。我漸漸定下心,深吸口氣撤開身:“别這樣,我不是回來了嘛,在外頭如此大呼小叫,豈不叫人看笑話!”樊落破涕為笑道:“是啊是啊,我哭倒也罷了,今日居然能見阿痕流淚,真是奇事一樁啊!小姐你不知,她現下有個美名叫冷玉仙子,整天拉長了臉,人見人怕,鬼見鬼愁啊!”月痕在她腦門一彈:“死丫頭,就會在小姐面前埋汰我,平日裡我懶得收拾你,如今小姐回來了,總該管管你的嘴了吧!”樊落一撅嘴躲到我身後,雙手環了我的胳膊貼上來,我好笑地拍拍她:“樊落莫慌,待我給你出氣!不過……卻不是現在,你們方才鬧騰個半天,沒覺着邊上有人麼?這是楊嚴塵楊大盟主,還不快去見禮!”樊落雖說小孩子脾氣,可也有端莊的時候,隻見她整了整衣衫,拉過月痕上前揖禮道:“楊盟主,久仰大名!奴婢丘樊落,這是杜月痕,我們倆從小便服侍小姐,已有十幾年了。”“二位姑娘好!”楊嚴塵彎腰一揖,頓了頓又道:“樊籬漸落,月華無痕,好名字啊!”樊落笑眼一眯,望着我打趣道:“小姐,盟主的話怎的與你一般無二呢?”我朝她猛瞪一眼,心中不免納悶:當初我也是因了這兩句話給她們取的名字,他竟也一字不差地說出,難道,難道這便是所謂的心有靈犀?我搖搖頭:什麼心有靈犀,我與寒才是呢!隻聽月痕走到近旁輕聲問道:“小姐,你是先回傾音閣,還是……”我定了定神:“先去瞧瞧她吧。”她面上似是一喜:“聽說小姐這幾年來頗有所成,那風宮主便有救了!”我略略一笑,隻當先走在前面,剛走幾步才想到他,便回身問道:“你與我一同去麼?”他點點頭:“我來擴雲就為此事,自然要前去拜會的。”我一笑:“楊盟主,請!”他定是從我眼裡看出了疏離之意,卻隻微笑着回禮道:“姑娘先請!”我再不理他,快步走在前頭:上了聖山,你我身份有别,自然不能多有親近,以前的種種,就此忘卻吧!剛步入外間,便聽見一聲急切的呼喊:“音音!”我顫了顫,這一聲‘音音’叫得我心頭一陣酸澀,我以為,此生再聽不到,卻不料,才過三年,我便又回到了這裡。我曾發誓永不回擴雲,真是可笑的誓言啊!正如他在我面前的海誓山盟,又何曾做到了?我用衣角拭去點滴淚花,望進那重重帷幔之中,我竟忘了,她,也是喜歡白色的,那如夢似幻的純美色澤宛如缑山之鶴、華頂之雲那般清新典雅、飄逸出塵!透過那緩緩搖漾的紗帳,我瞧見一個嬌弱的身影,她奮力撐着身子朝我伸出手來:“音音,音音,你總算回來了!雲姐盼這一天已盼了好久好久……”我咬着牙依然不動聲色,她的聲音竟如此枯啞,仿佛沒有了絲毫生氣,下一刻,她似乎撐不住一般頹然撲倒,我這才發現屋内竟沒有侍女!我終是忍不住奔上前去,将她扶至枕上靠好。那美眸牢牢盯了我,血絲縱橫再無往日神采,漸漸地,晶瑩的淚珠幽幽滾落,滑過她消瘦的兩頰滴在我的手背上。我往回縮了縮,卻被她一把抓住:“音音,這幾年過得可好?呵,瞧你越發貌美如花,又怎會過得不好呢?這地方那樣冷,真不是人呆的,你離開了也好,也好啊!那次我本想去偷着瞧你幾眼,可誰料竟中了毒,怕是命不久矣。我什麼也不怕,就怕最後不能見你一面,如今老天圓了我這心願,看見你平安快樂,我也就安心了……”她自顧自絮叨個不停,我竟從不知道她也這樣會說話,隻任她拉着我的手輕輕撫動,我盯着她半透明的肌膚,心中陣陣抽痛:我路上耽擱了那麼久,卻不知她一日一日忍得多苦!可是……我漸漸攥緊拳頭:這都是你自找的,你當初不曾顧忌我們的想法,如今也遭到了報應了吧!突然她往床邊一撲,嘔出一口黑血,我見那血稀薄如水,心道不妙,恐怕挨不了幾日了,她拭了拭嘴又道:“音音,我怕是不行了,這口氣熬到此刻已屬不易。今天能見到你,我,我歡喜極了……”我不耐煩地打斷她:“還有旁的人在此,你能不能少說兩句?”她一怔,扭過臉望向帳外:“是楊盟主麼?多謝你将音音完好無損送上山來,我聖山必有厚報!”楊嚴塵揖禮道:“我白道之人害輕鸾君中毒,本是在下之過,故而上危山求神醫相助,葉姑娘通曉天下奇毒,必能令宮主安然無恙。在下無功,豈能求報,隻願宮主玉體康健耳!”輕鸾微微一笑:“楊盟主還是這般溫文爾雅,輕鸾敬佩不已!”楊嚴塵正要說話,隻聞外頭幾聲疾呼:“音音,音音!”輕鸾推了推我:“他們來了,快去瞧瞧吧,我知道,我知道你與我多呆片刻都是不願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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