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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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他既然明白犯罪心理的種種動因，為什麼會自己去殺人？&rdo;蘇君子問。&ldo;他沒有同情的能力，也不會悲傷，無論做什麼，傷害了什麼人，都不會感覺到愧疚，反社會，扭曲，在他看來，無論做什麼，隻要他願意，都是可以的。&rdo;姜湖說，&ldo;他有時候像個機械一樣。&rdo;&ldo;他知道人為什麼會殺人，但是并不認為殺人是不對的？&rdo;沈夜熙考慮了一下他的話，接着說，&ldo;最開始為了研究而模仿殺人，後來又為什麼一發不可收拾？&rdo;姜湖嘴角往上一挑，露出一個帶着點諷刺的笑容：&ldo;為了什麼殺人，他都隻是個拙劣的兇手，盡管柯如悔自己不承認，但是無論有什麼理由掩蓋，他殺人的動機和成千上萬讓人惡心的連環殺手是一樣的，他從一開始的行為到現在，也滿足犯罪升級定律，簡單的殺人已經不能滿足他的控制欲，他開始自行尋找獎勵，尋找更有意思的方式。&rdo;&ldo;這回是為什麼？&rdo;沈夜熙問，&ldo;像他昨晚上對你說過的那樣，因為你曾經的質疑和反對，所以像你示威？&rdo;&ldo;那是他自己以為的，他的自戀已經讓他無法看清自己的心态了。&rdo;姜湖說完，嘴角繃緊了，語氣極其冷靜，可表情卻不是那麼回事。心理學家也是人，像柯如悔，永遠不理解自己行為的根本動因，像姜湖，永遠用說最客觀的話，卻不能保持最客觀的心态。沈夜熙卻看出來了，打斷他的思路：&ldo;他在尋找對他來說，更刺激，更滿足控制欲的遊戲，你就是他的下一個目标。&rdo;姜湖擡眼看着沈夜熙。&ldo;他讓你二十四小時之内找到他，他會怎麼做，你會怎麼做，或者說……我們會怎麼做？&rdo;&ldo;一般來說，我們破案或者抓人不會有時間限制，&rdo;盛遙端着杯咖啡，坐在辦公桌上分析，&ldo;除非犯人做了什麼定時的事情，或者對方手上有人質。&rdo;&ldo;小姜剛才還說，這個柯如悔有很強的控制欲，并且他的目标不是死者，而是我們，那他會明确地指出一條路，和遊戲規則，讓我們去遵守。&rdo;楊曼接過來。&ldo;于是綜上所述，他的下一個目标肯定是和我們之前辦的案子裡有聯系的。&rdo;蘇君子笑眯眯，&ldo;和我們剛剛辦過的案子相關的人，除了警方人員、現在蹲在牢裡的，就剩下一個被剛剛放出來的衛應賢，所以他被第一個幹掉了，牆上的血字&lso;審判&rso;，代表兇手對公安系統裡居然會有這樣的蛀蟲的嘲笑。&rdo;姜湖愣愣地看着他們，安怡甯挑挑眉：&ldo;漿糊醫生，你那是什麼表情？近那啥者那啥，我們也會耳濡目染呀。&rdo;姜湖一隻手搭住額頭：&ldo;我可以退休了。&rdo;&ldo;太好了，&rdo;沈夜熙眉飛色舞，&ldo;退吧退吧，我養着你。&rdo;&ldo;哦‐‐&rdo;衆人起哄。&ldo;幹什麼幹什麼，工作時間，少想用不着的，你們這幫思想不健康的小青年！&rdo;沈夜熙人五人六地正色下來，清了清嗓子，&ldo;也就是說，現在和之前的案子有關系的人，除了已經不在本市的，就剩下咱們這一幫……嗯，不對，還有一個。&rdo;衆人眼巴巴地等着他。沈夜熙對着姜湖呲牙一笑：&ldo;當時咱為了釣李景榮這條鲨魚，提到的魚餌同志宋曉峰，恐怕這位同志又要為社會治安做貢獻了。&rdo;宋曉峰确實還和柯如悔有關系，出入過知了茶樓，還有一把不知從什麼地方來的手槍，但是當時姜湖說要去找他問話的事情，以及什麼&ldo;宋曉峰&rdo;情況穩定已經快好了之類的話，其實是為了蒙李景榮胡謅的。因為對這人的治療很困難，他太根深蒂固地沉浸在自己的妄想裡，也不大配合醫生，所以到現在也是時好時壞，進展不大。姜湖歎了口氣：&ldo;我真的可以退休了……&rdo;安怡甯已經去聯系宋曉峰的主治醫生了。宋曉峰的主治醫生鐘汐接到安怡甯的電話的時候，正準備去查房，之前以宋曉峰的名義釣魚，也是知會過她的，提起這個病人她就想歎氣，那幾乎是她現階段挫敗感的來源。&ldo;嗯，好的，配合可以的，隻要你們保護工作到位……還有病人的精神狀況現在……&rdo;鐘汐的話啞住了，她眼前的病房空空蕩蕩的，本該在裡面的人不見了。&ldo;天哪……&rdo;安怡甯&ldo;啪&rdo;地放下電話，臉色很難看。沈夜熙有不祥的預感：&ldo;宋曉峰怎麼了？&rdo;&ldo;失蹤了‐‐沈隊，咱又丢人了。&rdo;&ldo;去，你才丢人呢‐‐姜湖盛遙楊曼跟我走，精神病院，速度！&rdo;沈夜熙猛地站起來，&ldo;君子跟進衛應賢那邊，怡甯，調人把精神病院附近的路給我封了，讓它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快。&rdo;不知道是不是該說一聲巧，就在安怡甯打電話前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就是醫院的值班護士換班的時候。一個男護士昏迷在衛生間附近，因為乙醚吸入過量。&ldo;封路算是封對了。&rdo;沈夜熙深吸了口氣，面沉似水，&ldo;柯如悔不可能把宋曉峰一個大男人弄暈了拖走，估計他也沒那麼大力氣把一個大老爺門兒就這麼拖出醫院去，應該是宋曉峰有意識地跟着他走的。&rdo;&ldo;現在路都封起來了，畫像也都傳出去了，還沒有消息過來。&rdo;楊曼挂了電話，彙報現在的情況，&ldo;他們跑不遠。&rdo;&ldo;分開，帶人去搜。&rdo;沈夜熙說。盛遙剛剛要走，卻被姜湖叫住了，有些不解地回頭：&ldo;嗯？&rdo;&ldo;宋曉峰因為什麼進來的你還記得吧？&rdo;姜湖說。盛遙想起來了，忍不住摸摸鼻子：&ldo;是嘿，我見着他其實也挺尴尬的。&rdo;&ldo;尴尬不尴尬放一邊，鐘醫生說宋曉峰的情況時好時壞，萬一是你先找到他的，不管他的情況多可憐，也要留個心眼，他不是普通的受害者，他是個有危險的深度妄想症患者。&rdo;盛遙笑，揮手：&ldo;我辦事你放心。&rdo;事實證明，烏鴉嘴的能耐不止蘇君子一個人有，第一個找到宋曉峰的還真是盛遙。醫院的地理位置很荒僻，附近住戶不多，他找到宋曉峰的時候，那人被綁得跟個粽子似的，縮在一片快要拆遷的小區的廢棄的車庫裡，嘴上還貼了封條。宋曉峰一看見盛遙和他帶着的幾個警察過來，就開始扭動，嘴裡發出&ldo;嗚嗚&rdo;的聲音，身上還是病号服，頭發亂七八糟的，在車庫裡蹭得一身的灰，活像隻沒人要的流浪狗，也不知道短短的一點時間，他是怎麼被弄成這副德行的。盛遙警覺地往周圍看了看，低聲說：&ldo;留下兩個人把繩子給他解開，小心，他……腦子裡不大正常，其他人帶好武器，兩個人一組，散開搜查，看看有沒有嫌疑人的蹤迹。&rdo;盛遙畢竟細緻，況且姜湖又提醒過他，自己隔着兩步，遠遠地看着兩個警官把宋曉峰的繩子解開，封條摘下來，這才微微笑着點點頭：&ldo;怎麼樣，沒事吧？&rdo;宋曉峰一雙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盛遙唯恐這人一張嘴就叫出一聲&ldo;景&rdo;來，臉上不動聲色，心裡把姜湖那隻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大烏鴉罵了好一通‐‐怎麼就好的不靈壞的靈呢，這點背的，想不怨社會都不行。宋曉峰盯着他看了一會，才沙啞地說：&ldo;你是……你是個警察，我聽他們叫你盛遙……&rdo;盛遙舒了口氣‐‐還好還好，沒倒黴到家，雖然這位大爺時好時壞，不過顯然，現在是比較好的時候，于是走近了他一些：&ldo;把你綁來的人，是不是看起來四十來歲，頭發有點灰，看起來斯斯文文挺敗類的一個男的？&rdo;宋曉峰想了想，點點頭，兩個警官扶着他站起來，盛遙注意到，宋曉峰的腿有點軟：&ldo;你哪不舒服麼？還是傷着了？&rdo;&ldo;有點暈，&rdo;宋曉峰說，他臉上灰不溜秋，看着可憐巴巴的，&ldo;那個人給我打了一針……&rdo;&ldo;忍一忍，救護車馬上就到。&rdo;盛遙對着對講機說，&ldo;沈隊，人我找到了，在後邊那片要拆遷的樓區裡，叫着醫護人員一起過來。&rdo;他回頭又問宋曉峰：&ldo;那男人去哪了？&rdo;宋曉峰擡頭辨别了一下方向，抽出一條胳膊，往一個方向指了指：&ldo;那邊去了……&rdo;盛遙點點頭，通知正在搜索柯如悔的人：&ldo;西北方向，追。&rdo;他&ldo;追&rdo;字還沒說完，就看見宋曉峰膝蓋一軟，整個人往前一撲，他剛剛給盛遙指方向的時候，把一條胳膊從旁邊架着他的一個警官那抽了出來，這回突然往前撲倒，旁邊人就沒扶住他，盛遙下意識地伸出手臂攔了他一下，宋曉峰就撲到了他懷裡。一個大男人整個重量全加在他身上，盛遙被他沖得往後倒退了三四步才把人扶住：&ldo;我說，你沒……&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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