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房府房之舞一早便同閨友約了去東都會逛街,這将近中午吃飯的時候,才帶着捧了大盒小盒的一名丫鬟乘車回到府上。進門之後,她便一邊磕着手中紙包裡的新鮮炒貨,一邊詢問迎上來的管家,“我娘在哪?”“應是在正房。”“你們把東西放回我屋裡去,仔細别把我那幾隻陶人兒摔壞了!”房之押随手将瓜子皮丢在地上,朝正房走去。半路上就有兩名丫鬟跟上,她穿廳過廊進到正房客廳,卻沒見麗娘的身影,屋裡除了一名丫鬟外,便剩一隻快要燃盡的火盆。“娘呢?”“夫人回院子去了,小姐您餓嗎,離午膳還有小半個時辰,要不奴婢去給您端碗——”“不用。”房之舞不耐煩地揮揮手,又領着兩名丫鬟朝麗娘的院子走去。她今日在一家珠寶鋪子裡,看到一套極漂亮的首飾,可那老闆卻說是給旁人預訂的,連她搬出中書令千金的身份,也沒能将那套首飾買下,這才一回府便急着找麗娘,想讓她想法子去把那套首飾給買來。房之舞進到麗娘的院中,眼神一掃,就見到東首那間屋外立着綠波和青柳兩名麗娘的貼身丫鬟。她走到那間房門外,剛要開口問話,就聽綠波小聲對她道:“小姐,夫人剛睡下,您若要進去,那便輕聲點。”房之舞敷衍地點了點頭,綠波才将簾子輕輕掀開,讓她一人進去。房之舞進屋之後,并沒有刻意放緩手腳,直接走到卧房門口,掀起簾子,便見躺側對着她躺在床上小寐的麗娘,剛要張口喚她,餘光卻瞄見她伸在被子外面的手中,輕輕攥着的一張紙。她走過去,彎腰捏着那紙張的一頭,輕輕一抖,便從麗娘手中将那發皺的紙張拿到自己手中,待她借着窗外的光亮看清楚手中的畫像後,卻是歪着脖子自言自語道:“咦,這不是那日我丢掉的嗎?”話音剛落,她的手腕便被攥住,吓了一跳的房之舞還沒來得及驚叫,就見躺在床上的麗娘猛地睜開眼晴沉聲問道:“你說什麼?”女人心房之舞被突然醒來的麗娘吓了一跳,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掙着手腕,自顧說道:“娘醒啦,女兒有事與您說,我看上了——疼!娘您幹嘛!”麗娘猛地一捏她的手腕,厲聲道:“我問你剛才說什麼!”鮮少見到麗娘闆起臉色的房之舞,有些結結巴巴地道:“我、我說什麼?”“娘是問,這畫像你見過?”麗娘看着她迷糊的模樣,忍住急躁,松開她的手腕,撐着身子坐起來後,從她手裡抽出那張紙。房之舞揉着發疼的腕子,撅着嘴道:“見過啊,在爹書房見過,還是我拿去丢的。”“你丢的!”麗娘的聲音猛地提高,她原以為這畫是房喬随手丢棄的,盡管見到盧氏畫像心有不安,卻也踏實不少,可這會兒聽到房之舞的話,心中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冒出來。“對啊,”房之舞點頭之後才發現說漏了嘴,連忙捂住嘴巴,悶聲道:“不、不是我,我沒上爹書房去。”房喬的書房雖沒有特意派人看守,可的确是不讓外人随便進的,房之舞雖然知道,但好奇之下,還是曾經偷偷摸進去過幾次,書房裡多是些書籍之類她并無興趣的東西,因她前幾次都沒亂摸亂碰,便沒有被發現過。房之舞是麗娘教養大的,是說真話還是說假話她怎麼看不出來,當下便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語氣和藹一些,拉着她坐到床邊,拿過她剛才被自己捏疼的那隻手,一邊輕揉,一邊溫聲道:“小舞,你是不是亂翻你爹的東西了?若是被他發現你偷偷溜進書房玩,定會罰你抄上幾日的書。”房之舞一聽要抄書,連忙捂在嘴上的手放下,道:“娘,您可不要告訴爹。”“好,娘不說,那你與娘講,你上你爹書房做什麼去了?”房之舞吱吱唔唔道:“前幾日我同杜小姐他們一起喝茶,有位陳小姐帶了一方洮硯炫耀,大家都誇那硯台好,我記得上次人家送爹一方好硯,便偷偷到的爹書房去找……”麗娘知她愛顯擺的個性,急着問正事的她也沒有就此訓她,而是将手裡盧氏的畫像遞到她面前,繼續問道:“那這畫像是怎麼回事兒?”“哦,那是我找東西的時候,從書架後面的一隻盒子裡翻出來的,”說到這兒,房之舞突然來了神,“娘這般辛勞,爹還藏着旁的婦人畫像,我一時氣惱,便将它揉巴揉巴丢了,我可是為了您才丢爹的東西,您得幫我想想法子,我不要抄書。”她看着麗娘,一副得意洋洋的邀功模樣,其實當時她丢這畫像時侯,不過是沒有找到硯台,心煩之下随手為之,哪裡是為的她娘考慮,眼下這麼說,不過是想着讓麗娘幫她打打掩護,不讓房喬發現她亂進書房的事情罷了。“嗯,讓娘想想。”麗娘閉上眼晴靠在床頭,心中陷入一片混亂,一個念頭不停地在她腦海閃現:她沒有死……她沒有死……“不過這畫怎麼跑到您這兒了,”房之舞低聲一疑後,并沒有發現她娘的異狀,而是反手拉住她的胳膊,嬌聲道:“娘,我跟您說,我今兒在東都會的鋪子裡見到一套首飾,漂亮極了,尤其是那一對簪子……”麗娘任房之舞興緻勃勃地講那一套首飾的模樣,思緒卻早己飄遠:她十二歲那年,這天下改了姓名,一夕之間,父母兄弟被流放,她被人帶走,換了姓名,從小姐變成奴婢,高宅大院依舊,卻不再是她的家。學會卑躬屈膝其實很容易,在洛陽别院住了四年,甚至不知主子是誰,直到她十六歲,和别院中的另一名姑娘,被裝進一輛馬車,一路駛向長安。自父親獲罪之後,那時她第一次回到長安城,盡管是作為禮物,可她仍是滿心喜悅,同車上另一名姑娘的沉默不同,她既是羞怯,又有幾分向往,隻因那名宴上見過的男人,溫文,俊秀,又有文采,幾乎達到女子心中所有的幻想。可是很快,她便知道她錯了,整整四個月她都沒再見到他,她詢問别院上的下人那人什麼時候會來,卻總是得到意義不明的笑容。除了不用卑躬屈膝外,又同以前的日子有什麼不同,隻是從一座院子中,換到了另一座院子中,可是那個叫做芸娘的姑娘,卻比來時要顯得開朗許多,那張明豔的臉上總是挂着笑,讓她看了便覺得心煩。别院的管家很是死扳,從不讓她們出門,但她悶得太久了,終是買通了一名丫鬟,從下人來買的小門出了别院,長安城一如她記憶中的熱鬧,她穿了最喜歡的裙裳,扮作京中小姐模樣,同那丫鬃逛起了長安。哄着丫鬟格她帶到那人府上附近,也就是那一日,讓她看清楚了自己的心,看清楚了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害得她夜不能寐的那個男人,臉上挂着她從未見過的溫煦笑容,攜着一名雲鬓華衣的婦人,一人拉着一名唇紅齒白的男童,從高宅大院中走出,他将孩子們小心地抱上馬車,準備去扶那婦人,卻被她笑着推開指了指一旁的駿馬,他便盯着她的笑顔呆愣片刻,最後不知說了什麼,被婦人輕輕一拳砸在肩上。兩人就在車邊鬧了片刻,他才一把托起的腰,将她安置在馬匹上,欲要縱身與她共乘,婦人卻輕巧地夾了一下馬腹,讓他落了個空,婦人駕着馬匹揚長而去,他連忙縱身上了一旁另一匹馬朝她追去,兩人一前一後的背影,連同那輛載着兩個孩童的馬車,最終消失在她的視線裡。這一幕,永遠地印在她的腦海裡,那日她昏昏沉沉地回了别院,連睡了兩日,再醒來時候,她已知道,她不一樣了。見不到那男人,她便開始在院中到處旁敲側擊他的消息,她開始提防起貌美地讓她這女子都心動的芸娘,這是除了那個高不可攀的婦人外,她當時最近的假想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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