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君!盧中植眼皮子一陣亂跳,房喬亦是嘴裡心裡發苦,他隻道是長孫無忌幫他到皇上面前求個決斷,怎麼這會兒倒是一副要拿他們兩個開刀的模樣!發完了脾氣,李世民臉上的寒色卻沒半點消退的迹象,趁着兩人惶惶之時,語調一收,冷聲道:“朕給你們個機會,把這子醜寅卯說個清楚,那盧氏母子,到底是誰家的?你們可想清楚了,如若誰有半句虛言——那日後,便再也不用同朕說真話了。”立政殿西閣長孫皇後一臉嚴色地坐在殿台上,身下鋪着的是番邦進貢的五色皮制絨毯,台下恭謹跪坐的,是垂頭不見顔色的麗娘。不知沉默了多久,長孫皇後才道:“剛剛你說的,可都是真的?”雖是叫她來問話,可這麼多年沒見,人品早不知變得如何。麗娘柔順地俯下身子,恭聲道:“臣婦若有半句虛言,來世必當牛馬,不能人語。”吃官司了兩儀殿東閣龍顔一怒,房喬先開口将自他在龍泉鎮找到盧氏之後的事情,大緻都講了一遍:“此事要從中秋夜宴之後說起……那名國子監的盧姓學生一時聲名大噪,又多有人在臣耳邊提及,臣便多事去查了,疑心之下,親自去了趟龍泉小鎮……”“可他們誤以為臣當年所為,是薄情寡義之舉,因此不願與臣相認。請陛下恕罪,為挽回妻兒,臣便将當年假投安王之事講明,實是為護他們周全,才假意冷眼,隻是話已說盡,卻換不得這些年吃盡苦頭的妻兒諒解,臣不忍心強迫于他們,便暫将此事放下,尋思着慢慢緩解,可誰知這短短半個月過去,在臣母卧病之時,嶽丈便将他們認做了盧家嫡親。”“陛下,事情便是這樣子了。臣母那日雖行事失當,可回家之後,便因思孫一病不起,是以于孝于理,如今都必須将他們認回。臣家中留有夫人畫像,又有書信筆迹等物可以證明,懷國公府新認下的母子四人,的确是臣之妻兒。請陛下明斷。”期間兩兄妹上門探病,盧智放出讨債之言一事,他半字未提。李世民待他講完之後,便一扭頭,盯着跪在上的盧中植,直接問道:“盧卿,他所言屬實?”盧中植雙手撐着地,緩緩擡頭,布滿褶皺的老臉上,看不出喜怒,一字一句,認真清晰地答道:“回皇上,那盧氏母子,是我盧家的人。”房喬皺眉,李世民雙眼一眯,道:“朕問你的是,他們可是房喬的妻兒?”“他們是我盧家的人。”房喬眼見李世民又要發怒,連忙出聲打岔:“陛下息怒,臣之妻兒的确也算是懷國公家人,此言無誤,可否容臣同懷國公說幾句?”“準。”房喬就地跪着轉身對着看也不看他一眼的盧中植,低聲道:“嶽丈大人,前事是我多有錯處,岚娘他們若是同我回府,小婿保證,必定不再做出有負他們之事,事關兩家血脈,又豈可兒戲,望嶽丈深思。”剛剛說完,他便見着盧中植扭過頭盯了他一眼,目光在兩次呼吸之間,閃出說不出有多複雜的神色,先是惱怒,而後有些慶幸,最後竟落在一種類似于同情的神色上。兩人都知道,其實這事鬧大了對誰都沒好處,皇上就是清楚這點,才會把他們單獨找來,想要讓他們私下解決。不然怎麼辦,兩家互争血脈,各不相讓,難道要交給大理寺或是刑部去當成案子來斷不成?當朝舉足輕重、位極人臣的翁婿二人,大鬧争奪子孫的戲碼,這不是給整個朝廷丢臉,讓天下人都看笑話麼!“陛下,”盧中植轉身伏在地上,态度堅定道:“房大人的話,臣聽不明白,那母子四人祭拜過我盧家祖先,現于我盧家族譜之中,姓是我盧家的姓,人,也是我盧家的人。”他這是鐵了心地不肯合作,甚至連盧家一門的祖先都扯了上來,大有一種“我就是不說也不認,你又能拿我怎麼樣”的架勢!盧中植話音落下,房喬暗道一聲糟糕,匆忙扭頭去看,卻不想臉已經黑的不成樣子的皇帝不但沒有發怒,而是點頭道:“好,朕管不了你們這門子家事。”說完便不再同時愣住的兩人一眼,對門外喊道:“來人,傳大理寺正卿劉德危!”半個時辰後,房喬和盧中植兩人的身影出現在皇城北含光門外,在他們之間站着的,是一名四旬左右的幹瘦中年人。“唉,房大人、盧大人,你們這又是何苦。”房喬略帶歉意道:“難為劉大人了,事已至此,您隻需秉公處理便可。”原來這幹瘦男人,正是大理寺中負責三品以上官員司法糾紛的正卿劉德危,李世民把他诏進了宮去,當着三人的面,把房盧兩家争親一案交待了下來,皇帝的原話是——“那母子四人的出身,你親自給朕仔仔細細地查清楚了,三日之後,該是誰家的,就送到誰家去!哪個敢阻撓,視同抗旨不尊!”在這時代,是有過繼和認養一說,但卻斷沒有把旁人家的嫡子認到自己家名下的道理,隻要查到盧氏母子的确是房家妻小,因盧氏一未被房喬休出,二沒同他和離,身為房家婦的她,領着三個年不足二十的孩子回家,那便是闆上釘釘的事了!看着各家的馬車都駛到了跟前,劉德危對着兩人分别一禮,道:“兩位大人,既然皇上親口吩咐下來,那這幾日,若有得罪,還望見諒。”把這兩家糾紛當成案子來審,自然要經過絮前取證、對薄公堂等等程序。盧中植沉着臉點點頭,率先坐上了馬車離開。長孫皇後從立正殿趕到兩儀殿時,房喬他們已經離開了,接過宮人手裡的食盒,她獨自一人進到殿中。将食盒裡的精緻小菜放在桌案上後,端着一盅熱粥,走到軟榻邊上坐下,着着背對自己側卧的赭黃人影,柔聲道:“陛下,午膳沒用,您也不餓麼,先進膳可好?”李世民側過身子,臉上已經沒了一刻鐘前的怒氣,隻剩下淡淡的倦意,“誰能想到這交好幾十年的兩家人,到頭來竟是假戲真做,反目成仇,連朕都勸不住。”長孫皇後問道:“那皇上最後是怎麼處理的。”“朕交給大理寺去辦了。”“啊?”聽到這出人意料的答案,她臉上一愣,好半天後,才面帶着不贊同之色,道:“如此一來,豈不是要鬧大,聽說朝中這兩日已經是議論紛紛了。”李世民哼笑一聲,“他們兩個都不怕丢人,朕又有什麼好怕的。”長孫皇後将盅碗放在一旁的小幾上,道:“陛下,其實,這症結所在,并非是房大人和盧大人,而是那盧氏母子。”擇人撰書之舉,在國子監進行到第三天下午,人數銳減到了二十一人,主要被刷下去的,都是國子監的學生,不過遺玉、盧智、程小鳳還有盧書晴都還在。下學之後回到懷國公府,進門盧智和遺玉便被下人領着去了盧中植的書房,盧氏則已經等在那裡。将中午留朝時候發生的事情毫不隐瞞地對母子三人講了一遍。來時便預料到不會是什麼好消息的遺玉,聽他說到皇上把事情交給了大理寺處理後,還是大感訝然。接着盧智先前的安排,認了這門親,就是為了等房喬要人的時候,讓盧中植出頭去扛,着在當年擁立之功,皇上是不會為難的,可誰能想到,皇上竟然直接把他們當球踢給了大理寺,這該如何是好?盧中植最後長歎道:“我隻當皇上不會任由此事鬧大,可到底是聖心難測,他竟是撇了朝廷臉面,命大理寺徹查此事。”盧氏忍住沒插話,聽他講完,才忙道:“爹您不該這般觸怒皇上的,若是他一怒之下——”盧中植擺了擺手,“不怕,皇上對我留有情誼,咱們不說這個。明日大理寺肯定會來提人,房喬手裡肯定有能證明你身份的證據,咱們來商量下,介時該如何應對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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