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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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海水潑在自己的身上，而被潑到的地方，那些幹裂的感覺立刻就好了很多。來不及分辨清楚到底是什麼在自己的旁邊，安格斯就被來自胃部強烈的饑餓感沖昏了神智。有個活物在附近，自己沒有力氣做出更多的有力舉動，但是……如果等它足夠靠近了，自己是可以咬下一口的。所以，耐心，耐心。安格斯，那是獵物。他昏頭昏腦地等了一會兒，在一絲鮮嫩的血肉氣息靠近的時候，他猛地睜開了雙眼。深藍色的雙瞳緊縮成野獸般的長橢球狀，鋒利的牙齒猛地向最近的血肉咬去。彼時史蒂夫正拿着一個稍微結實些的果殼舀了海水往人魚身上潑。大約一周左右，史蒂夫發現人魚的胳膊上出現了一種幹裂的痕迹，細膩的皮膚呈現一種灰敗幹枯的狀态，稍微一碰就會撲簌簌往下掉落白色的屑。雖然想到了魚上岸後可能會幹渴死這件事，但他不敢把人魚放進海裡，那樣猙獰的傷口泡在海裡，他心裡怎麼都過不去。在喂了淡水然後被嗞了一臉水以後，他學會了直接裝海水來照着他整個地潑。雖然動作看上去真的是非常的粗魯并且有種欺負魚的感覺，但是史蒂夫發誓，這真的是他幾次嘗試下，發現那條人魚最适應，也最有用的辦法。于是他的日常裡又多了一項給人魚潑水的工作。但是明顯，今天的情況又有所不同了。腳脖子一寒，史蒂夫以一種詭異地走位，手還保持着傾倒海水的動作往前伸着，但是腰部以下已經靈活地往外一凸，臀部翹起，像是什麼搞笑藝人的動作，整個人扭曲着定了型。史蒂夫垂頭看着那寒光閃閃的一口牙，喔噢了一聲。深藍色的瞳孔裡也是赤-裸-裸的獸性，沒有半絲人性在裡面。不過是救了自己的那片藍。人魚一個動作就耗盡了力氣，他的胳膊艱難支撐着撲出去的半截身體，眼神越發兇狠，甚至隐隐閃現着幾絲餓到瘋狂的猩紅。虛弱和兇狠兩種東西同時存在在一張美麗稚嫩的臉上，史蒂夫心裡某種對于張牙舞爪小動物态度包容的情緒開始發酵。“你餓了嘛？”史蒂夫稍微遠離他一些，蹲下身平視他問道。回應他的隻有安格斯龇開牙的猙獰動作。史蒂夫看着他‘活力滿滿’的樣子，忍不住呼出了口氣，心下放松：“嘿……如果你餓了，我可以……喂你……”他邊說邊比劃，先是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張開嘴指了指裡面，然後指指自己，又指了指安格斯。比劃完，他一頓。不對這個動作怎麼像是邀請他把自己吃了呢……“我，做吃的……”他指向安格斯面前那堆灰燼堆起的地方，“給你。”指指安格斯。這種連說帶比劃的動作重複了五遍，安格斯閉上了嘴，一口齒刃變成了正常的圓潤樣子。他往後縮了縮，似乎是看懂了。史蒂夫伸着兩隻手臂：“我沒有危險……”他蹲着一步步靠近戒備狀态的安格斯。“你看，我沒有牙齒，也沒有武器。”扒開自己的嘴，展開雙臂，史蒂夫倒是沒有自己現在隻穿着個破褲衩的羞恥感。畢竟……野外磋磨這麼多天，真的隻能說還保持新鮮吧，沒馊……等到距離足夠近了，安格斯都沒有動作。史蒂夫沒放松警惕，餘光依舊注意着安格斯的動作。他拽過那個自制的小鍋子，開始生火。凝聚在他身上的視線順着他的胳膊挪到了他生火的動作上，史蒂夫瞥眼他直勾勾的眼神，彎了彎嘴角。放松之際，黑色的影子突兀地一閃，史蒂夫猛地将手裡的鍋子架出去正好卡住了那撲過來的下颌，手撐開些距離，他被一股大的出奇的力量撲倒在了地上。史蒂夫抵住那碎了木鍋幾乎湊到自己臉上的牙齒，聲音短促，音調偏高：“這可不是我們商量好的事情！！”安格斯不為所動，手擡起，細白的手指像是一折就斷。史蒂夫絲毫不敢讓那手指直接接觸到自己的皮肉，騰出手，他支住那急速插過來的手指。“哦，我真的不想這樣……”這力道太大，史蒂夫覺得自己仿佛是在和什麼巨大的海獸對峙。他腿部支起，膝蓋往身上的人魚柔嫩的腹部狠狠一頂，沒有留手。安格斯吃痛弓起身子，史蒂夫趁此機會迅速捏住他的兩個手腕反剪到他身後，然後翻身抵住了他的後頸，死死壓住。不能有絲毫松懈。史蒂夫側側頭：“也許我該慶幸你隻剩半截了……”他膝蓋頂着安格斯的後腰，看了眼他肌肉組織還沒長全，隻能做些小動作的魚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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