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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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是十分争強好勝，可看着周圍的人一個個超過你，心裡總是不舒服的，尤其是原來不如自己的人，人類的基因裡本就有競争的因子。于是，韓嫣把心思放到學習上，有名師指導、有良好的學習條件、還有個能夠相互促進的同學，這樣的條件再不知道認真學習、充實自己，可真是傻了。至于人際關系，扮個乖寶寶别得罪人就可以了，畢竟隻有五歲。就這樣，過完了四月。五月，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對絕大多數人來說，他們會認為是景帝親近姐姐，疼愛外甥，可韓嫣知道，要出事了。景帝前元五年五月丁卯，封長公主子蟜為隆慮侯。長公主命自己的兒子回鄉祭祖，不再做太子伴讀。&ldo;（景帝前元五年五月）丁卯，封長公主子蟜為隆慮侯。&rdo;&ldo;（景帝前元五年夏）遣公主嫁匈奴單于。&rdo;――――――――――――――――――――――――――――――――景帝前元五年五月，栗太子劉榮的伴讀換人了。長公主次子陳蟜被他的舅舅封為隆慮侯，接着就被他的母親館陶長公主打發回堂邑侯的封地祭祖、向死去的祖先禀告封侯的事。接着，長公主禀告窦太後，為他挑選妻子，讓他安心在家準備婚事，連帶着讓窦太後想起同為太子伴讀的窦安民也沒成親，讓窦家也開始挑媳婦。在長公主的動作下，兩位出身名門的伴讀回家準備娶親，太子榮沒了伴讀，與後宮、世家的聯系被長公主切斷了大半。館陶長公主，果然出手不凡。反觀栗姬，真不敢相信這個女人居然能夠在後宮滋滋潤潤地存活了二十多年，還能為皇帝生下了三個兒子，其中一個還封了太子。她趁這個機會把娘家栗氏的兩個侄子推上了太子伴讀的位置，真是一刻也等不得，她的侄女剛入太子宮成為良娣。哪個皇帝都想有個優秀的繼承人，保證江山千秋萬代，可沒有一個皇帝會喜歡在自己還活着的時候，太子母家便開始伸手安插親信。栗猛、栗申，便是栗姬的兩位親侄子了，年紀比太子要小幾歲，據說在家中也頗讀了幾年書，相貌還能看得下去，隻是腦子不太靈光。對窦嬰，他們還老實些，太傅、大将軍、魏其侯、窦氏宗族……一長串的頭銜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程不識的一身戎裝也讓他們感到壓力，黃生是太後指定教書的也不能得罪，剩下被他們居高臨下鄙視的，就隻有韓嫣和劉彘了。至于宮女、太監之類，這兩個根本當人家不存在。大約是覺得劉彘以後頂多是個藩王，舅家也不行，而韓嫣不過是個侯府庶孫，這倆人要權沒權，要勢，比起他們的太子表兄，也沒什麼勢，他們居然隻在初見劉彘的時候馬馬虎虎地行了個揖手禮，第二天見面揖手禮都省了，隻點了點頭招呼了聲&ldo;見過膠東王&rdo;，那聲音怎麼聽怎麼像是在諷刺。這樣的舉動讓劉彘大為惱火，太子榮尴尬萬分，可礙于栗姬的面子連斥責都是結結巴巴的，即使是劉榮的斥責，也隻是讓他們再次馬虎地行個禮而已。無奈之下，韓嫣隻得上前拉拉劉彘的衣袖，名份在那兒，打狗還得看主人呢，何況還不是一條狗，何況他家主子已經罵過他了。劉彘把臉轉向韓嫣的時候，眼睛裡還在噴火，再不滅火，就要被遷怒了，輕輕地搖了搖頭：&ldo;殿下，臣昨天特意做了樣東西，要獻給殿下的，今天帶來，殿下要看看麼？&rdo;一邊說從袖子裡掏出一卷竹簡。劉彘稍稍平了怒氣：&ldo;什麼東西？&rdo;口氣還是有些沖。是一卷九九表。在窦嬰這裡，數學不是重點，所以教得比較少也比較慢。一個月隻教了點加減法，學得韓嫣想撞牆。劉彘倒是挺有興趣，後宮長大的，算計這種事挺得他喜歡的，不管是算數還是算計人。不過，昨天開始學簡單的乘法，劉彘就有些吃力了，實在看不下去，韓嫣可不想在小學數學上耗太多的時間，他學得快些，自己也能跟着早日脫離苦海。昨天回家就動手做了一卷九九表，右邊是加法、左邊是乘法。其實西漢已有簡單的九九表了，隻是不像後世那樣排成樓梯狀，也沒有阿拉伯數字和加減乘除号，看起來很是吃力。韓嫣把一卷竹簡展開，轉九十度，拿小刀刻下豎線，連同原本竹片的縫隙就形成了一個一個的長方形小格，再把竹簡正過來，按照當時的書寫習慣從右往左、呈樓梯狀填進算式&ldo;一一得一&rdo;、&ldo;一二得三&rdo;……&ldo;九九十八&rdo;這是加法，然後是乘法。費了韓嫣一晚上的勁，三年多以來第一次開夜車。&ldo;臣把太傅教的算數之法，總結條理、列成表格，覺得這樣看起來清楚些，所以帶過來，請殿下指正。&rdo;何必理他們呢？栗家快要被族誅了，他們也得意不了多少時間了。栗猛&ldo;切～&rdo;了一聲，&ldo;小孩子的東西。&rdo;真要謝謝他把劉彘的憤怒又引了過去，畢竟隻是五歲的孩子，再深沉也經不住這樣的挑釁。隻是今天注定沒有他發飙的機會：&ldo;太子太傅、魏其侯窦嬰到～&rdo;老師來了，有矛盾的小朋友各歸各位坐好。劉彘也把手裡的竹簡胡亂塞進袖筒。上午的功課，開始了。窦嬰的重點還是太子，太子伴讀照樣是被忽略的，這兩個新的比那兩個舊的還讓人無語，基本上隻要他們能老老實實地充當擺設，窦嬰就不會去管他們。韓嫣和劉彘照例是練字、抄課文，小篆的筆畫看得人眼花，要是小楷就好了，筆畫簡單，書寫速度也會快許多。隻是今天劉彘的字寫得很不好，狠狠地下筆，好好的字寫成了墨團，被窦嬰訓了幾句，要他平心靜心不可沖動雲雲，惹得栗氏兄弟在一旁偷笑。――――――――――――――――――――――――――――――――今天注定是不平靜的一天，就在栗氏兄弟還沒笑完的時候，多日不踏足太子宮的景帝到了。栗氏兄弟見駕，神色中還透着得意，景帝的眉毛挑了挑。&ldo;今天天氣不錯，朕就四處走走，你們忙你們的，魏其侯。&rdo;&ldo;臣在。&rdo;&ldo;他們學的怎麼樣啊？&rdo;&ldo;太子殿下習《左傳》将盡，頗有所得，臣已可見其寬仁，可承先帝、陛下之志。&rdo;這兩位的志願是把匈奴打得滿地找牙，而劉榮隻能被匈奴打得找親娘哭，比起窦嬰，他更聽栗姬的話。&ldo;唔。這兩個就是栗家的？&rdo;&ldo;是。&rdo;&ldo;學得怎麼樣？&rdo;&ldo;他們昨日才方到，臣隻讓他們先熟悉一下課程。&rdo;&ldo;膠東王呢？&rdo;&ldo;膠東王天資聰穎，學得很快，隻是須得磨磨性子。&rdo;&ldo;唔。&rdo;招招手，&ldo;小豬，過來父皇這兒。&rdo;父母疼小兒，窦太後如此，劉啟也如此。&ldo;父皇～&rdo;受到委屈的小孩撲向家長，準備尋求安慰。&ldo;叭嗒。&rdo;一束竹簡從衣袖中滑了出來，是九九表！韓嫣的神經一下子崩了起來。&ldo;随身帶着竹簡，彘兒就這麼好學麼？&rdo;點點小豬的鼻子，這時的景帝看起來像個普通的父親，&ldo;讓父皇瞧瞧這是什麼。&rdo;一旁早有機靈的小太監撿起竹簡，雙手捧着奉上，韓嫣的腦門上開始有冒汗的迹象。&ldo;唔，九九表。&rdo;自然是九九表，韓嫣還在兩表的中間用大号字寫的，&ldo;你寫的麼？太傅也瞧瞧。&rdo;&ldo;喏。&rdo;&ldo;不是兒臣，是韓嫣寫的。&rdo;&ldo;哦？魏其侯看怎麼樣？&rdo;景帝好像很感興趣。&ldo;此表較之臣所授，更加條理清晰、一目了然，&rdo;那是幾千年的智慧到最後成形的，當然比你的好，&ldo;膠東王之算學可用。&rdo;&ldo;小孩子的東西有這麼好麼？&rdo;劉彘的口氣很疑惑，&ldo;栗猛說這是小孩子的東西沒什麼了不起。&rdo;拍拍兒子的腦袋，景帝别有深意的看了栗猛一眼：&ldo;能學會這個自是沒什麼了不起，可能自己制出這個的卻是真了不起。韓嫣。&rdo;&ldo;臣在。&rdo;頂頭上司和上司的上司都沒生氣，讓我松了一口氣。&ldo;這是你自己制的麼？&rdo;&ldo;回陛下，是臣制的。&rdo;少說少錯。&ldo;噢，不是别人教的麼？&rdo;&ldo;太傅教的加減相乘之法，臣、臣覺得有些繁亂，看起來有些吃力，就……就想弄得簡單些，看起來也省力。臣以後不敢偷懶了。&rdo;有錯沒錯，先認個錯。&ldo;呵呵，&rdo;袍袖揮動的聲音，&ldo;起來吧，你沒錯，唔，删繁就簡。你這孩子，有點意思。&rdo;&ldo;喏。&rdo;&ldo;窦嬰。&rdo;&ldo;臣在。&rdo;&ldo;這九九表你拿去抄一份，再還給膠東王。&rdo;一聲清脆的叭嗒聲，竹簡落到了案桌上。&ldo;喏。&rdo;―――――――――――――――――――――――――――――――－－－－－－栗猛、栗申的武藝顯然是練過的，至少箭能射到靶子上，力氣也不小。漢代即使文臣上殿，也會佩劍‐‐雖然裝飾作用居多‐‐尚武的風氣很濃，身為外戚的栗氏，習武也不是件奇怪的事情了。這兩人對于自己的武藝很滿意，又處在青春躁動的時期，極其賣力地開弓搭箭，每開一箭總要&ldo;嘿&rdo;一聲，看得程不識嘴角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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