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憐惜地把她攬在懷裡親了又親,心裡情緒紛亂複雜,與狼共舞、刀劍嗜血的日子,連命都朝不保夕,拿什麼來許她一個未來啊?
顔若亦是如此,他們對對方的了解知之甚少,現在她連他的身份、家庭、婚否等這些基本情況全都一無所知,怎麼能那麼輕易地就把那兩個字說出了口。
屋子裡沒開燈,傾瀉進來的是孤冷的月光,她感受到他的不安也回抱了他。心裡想着,他們以後會不會在一起都不重要了,她隻希望他平安。
第二天顔若醒來時,身邊的位置一片冰涼,他可能沒等天亮就走了。她起床收拾好,跟景洪岩打了個招呼就去了當地的靜安寺。
今天是這邊的祈福節,她嘴上說着要替父親的健康平安祈福,景洪岩還誇她有心,很痛快地叫司機帶她去了。
寺廟建在一座山的半山腰,離勐拉約十幾公裡的路程。祈福節在當地算是比較大的節日,這裡的人大多都信奉佛教,很多人都會選擇這個日子來這裡拜佛,求明年的順利和平安。
顔若站在山腳下,對着那一千多個台階望而卻步。山裡氣候悶得要命,低壓的雲層似乎就在頭頂,像是随時醞釀一場風雨。
她身邊不知什麼時候站了個大娘,沖着顔若笑笑,說着當地話,“小姑娘你不是本地人吧,來這裡祈福就要虔誠,得一步一拜才能得到佛祖的庇佑。”
顔若聽了個大概,但見她剛說完就開始一步一叩首地跪拜起來,旁邊不少人也是跟她同樣的動作。顔若不知道他們都在祈求些什麼,但他們那認真虔誠的模樣還是深深震撼了她。
她從不信神佛,上了七年醫學院當了三年多的醫生,她隻信知識和科學。就連原來家裡媽媽供奉的觀音像,她都從沒跪拜過、上過香,她甚至覺得很可笑,與其拜那虛無缥缈的神還不如自己努力。
可如今她才發現,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用科學解決。信仰也許是偉大的,但信仰越虔誠、人越末路,她如今也真的是無路可走了。
如此想着,她提起了裙擺兩端在膝蓋上方系好,雙手合十地跪了下來。
身旁的司機想攔都沒攔住她,“大小姐,您真的要拜?1080個台階呢,走都很難,别說拜了。”
“無礙,為了父親健康平安,這些不算什麼。”她嘴上說着,心裡卻在祈求佛祖的原諒,她這一步一叩首隻為求她的男孩江川,年年歲歲平平安安。
這跪拜之禮看着不簡單,等真正做起來的時候,顔若才發現那何止是用困難二字就能形容的。
她才跪拜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就用了一個多小時,而她的脊背早已被汗水浸透,雙膝被磨破到流血到沒了知覺。
那個司機看着都有些于心不忍,他跟在顔若的身後還在勸阻她,“大小姐,心到佛知,差不多就行了,您傷了景先生會心疼的。”
她淡淡扯了下嘴角,從口袋裡掏出幾個創可貼在膝蓋的傷口處貼好,拒絕了他的好意,“沒事,都到這了,也不差上面那些了。”
“可馬上下雨了,山裡冬雨寒涼……”
顔若擡頭看了看天上氣勢壓城的黑雲,再看看依然前進的叩拜隊伍,也搖了下頭,“把絲巾遞給我,繼續吧。”
大雨很快降落人間,在冒雨前行的叩拜隊伍裡,有個身影異常顯眼,她一襲黑色新中式套裙,頭上半遮的青藍絲巾在雨中搖曳,畫面瑰麗而凄美。
她脊背挺直、背影虔誠,整整跪拜了四個小時,隻為求她的男孩每次都能平安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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