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香,”周遊點了點頭道:“烏香這東西,隻需要一點點,放入薰球中,則可緻人昏迷,而且可以與他香同燃,味道不被發現。”周遊以為太後診脈為名,讓長樂宮将太後所用的熏香呈報數目和種類,他很快打聽到太後在用香上很專一,平常宮殿隻焚燒一種蘭香,名叫獨占春。宮人同時提及到,長樂宮積壓了許多香料、香品,太後從來不用,也從來不賞賜人,幾乎堆成了山,在清點的時候頗為費力。而周遊卻看到的是,烏香這個東西,清點了十六斤。也就是說,有四斤用掉了。周遊和彭城伯眼神交彙了一下,才道:“……還有一點很奇怪,是我重查先帝脈案發現的。”周遊在先帝那一次的病曆上再也查不出什麼疑點,但他往後翻查的時候,卻發現他的授業師傅,太醫錢敖為先帝開的都是解毒的藥方。而且這個解毒的方子,先帝陸續吃了将近一年。“錢太醫認為先帝的體内有大毒,”周遊道:“但他不知道這種毒素是什麼,他用的是排除丹毒的藥物。”“你說的是什麼意思?”彭城伯道。“……你知道丹藥這東西,都是金石之物,金石酷烈有毒,又益以火氣,如果服食,則體内有大毒,必須排毒,所以就有專門解丹毒的方子。”周遊解釋道:“但丹藥這東西是長年累月積聚的毒素,而先帝從不吃這東西,怎麼會突然之間身體裡積聚了這麼多毒素呢?”“……隻有一樣東西能做到,”周遊指着盤子裡金黃色的條塊:“烏香。”“先帝服食了一年的解毒藥,這一年的時間裡,多次出現昏沉、精力不濟、疲憊,有如螞蟻跗骨之類的症狀,”周遊面色嚴肅:“更可以确定,是使用烏香的後遺症。”如果先帝那一次來勢洶洶且原因莫名的疾病,是中了烏香,那麼在宮中取用烏香的人就是最大的嫌疑人,而取用烏香的不是别人,正是杜太後。彭城伯出了太醫院,徑自來到了龍魚衛的監牢之中。獄中一片昏暗,凄凄慘慘,隻有通道石牆上的燈,明明滅滅搖搖欲墜地,仿佛引魂燈一樣,幽幽地照射着一間粗鐵栅欄圍起的牢房。“楊大人,”彭城伯凝視着牢裡的人:“别來無恙乎?”在茅草堆裡蜷縮的人一動未動,仿佛不曾聽到似的。“我沒有想到,形勢會變得這麼快,提審的人變成了我,而被審問的人則變成了你,”彭城伯道:“就是不知道楊大人有沒有想到過這一天?”見楊榮沒有反應,彭城伯道:“……巫蠱案重審了,楊大人,我對你說過,人在做天在看,在太陽底下做過的事情,不會被遺忘。”茅草堆裡發出了嗬地一聲,楊榮緩緩将脊背轉過來:“彭城伯,我不覺得你這麼多年辛苦僞裝有什麼意義,如果你是為了終有一日洗刷冤屈的話。”“你一直惦念着廢後的凄慘遭遇,還有你們家族因此受到的連累,自己覺得自己像一個孤膽英雄,”楊榮嘲笑道:“其實不過唱了三十年獨角戲罷了,沒有人為你喝彩,也沒有會對你的唱功作評。知道為什麼嗎?”彭城伯默不作聲地看着他。“因為你忘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楊榮道:“……如果先帝沒有廢後的心思,我怎麼敢誣陷皇後?”楊榮用一貫低沉平靜的聲音,說着驚濤駭浪的話:“換句話說,如果先帝對廢後恩愛不疑,我即使拿出證據,先帝又怎麼會相信?”“你就像漢朝的江充,”彭城伯咬緊牙:“有你的挑撥陷害,先帝才對皇後生疑的!”“那你記得史書對江充的評價嗎?”楊榮仿佛還很有心勁和閑暇跟他論論史書:“非江充殺太子,武帝自殺其子也。”“是漢武帝對仁弱的太子不滿,江充才有機會構陷太子,漢武帝殺太子的時候,江充已經死了,”楊榮嗤笑了一聲:“所以你應該知道,有我沒我,先帝都要廢後的,因為他想要給心愛的女人正宮的名分,也想讓唯一的兒子成為名正言順、無可動搖的嫡子。”“先帝想廢後,他可以堂堂正正地廢處,”彭城伯額上浮現出一條深長的青筋,憤怒使他的眼中像是燃燒着火焰:“哪怕他說一句,姑母如此心高氣傲的人,一定不會流連一個有名無實的皇後之位,她會上表,自請廢後!”“你這話,應該去跟先帝說,”楊榮笑了:“你應該問問他,為什麼和結發夫妻如此疏離,未曾交心,連對方是什麼人,什麼性子,都不清楚。”“哪怕先帝和皇後感情不睦,也輪不到一個外人乘隙構陷,”彭城伯攥住拳頭:“你楊榮敢離間帝後,罪該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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