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量了一下美食和睡覺之間的地位,葉泠泠一咕噜爬起來:“吃吃吃!中午再午睡吧!”她一轉頭,看到陸知淵正望着自己笑,再低頭看看身上少得可憐的衣服,臉色瞬間爆紅。“我我我……陸哥哥你幫我拿件新衣服,就在櫃子裡,綠色那件裙子……”窸窸窣窣地穿好衣服,等坐到餐桌前拿起筷子時,外面的雨越發大起來,遮天蔽日,仿佛有人站在雲上往下潑水。葉泠泠吃了兩口面,回頭望去,發現陸知淵站在門口望着外面的雨簾,神色很有些沉重的樣子。她瞬間沒了食欲,擱了筷子小跑過去,仰頭小聲問:“怎麼了?”“嚴九玄的人馬一路北上,現在已經到了東星郡一帶,距離魏都不到三百裡。”陸知淵低聲說,“三日後就是六月六,他原本打算在那一日破開魏都大門,直奔皇城,改朝換代——”“可是下了雨不方便?”葉泠泠盲目猜測。“不,是不吉利。”陸知淵歎了口氣,“天降大雨,視為天懲,雖說我并不信這個,但後世史官如何書寫诋毀,卻不在我。”“……未免也太封建迷信了吧?”葉泠泠原本想說诋毀嚴九玄就诋毀呗,反正他也不是啥好人,結果下一秒就想起陸織婉,憑她和嚴九玄的感情與關系,被一同寫進史書裡是必然的事,她才不舍得看到婉婉被人瞎寫!于是葉泠泠也着急起來,從神色上看,甚至比陸知淵更憂愁。看到她這副神情,陸知淵反而笑了起來:“你也不必太過憂慮,夏日的天氣無人說得準。這雨來得快也去得快,說不定三日内也就停了。”見她表情緩和了點,陸知淵牽起她的手:“走吧,先去吃飯。”也許是因為心裡裝着事,明明昨晚消耗了大量體力,葉泠泠這頓卻沒吃多少。下着大雨哪兒都去不了,等吃完飯又翻了會兒話本子之後,她幹脆拉着陸知淵陪她午睡。大雨傾盆,極大程度地沖淡了她的睡意。葉泠泠躺了一會兒沒能睡着,又蹭到陸知淵懷裡聊天。“最近兩天家裡的人少了很多。”她忽然說。“……是,能用得上的都派出去了。織婉在宮中需要人手,另外城中各處暗樁的人手安插,須得确保萬無一失。”陸知淵慢慢講給她聽,末了輕歎一聲,“雖說已經籌劃了十年,按理來說不會出差錯,但我總是免不了擔心。”葉泠泠努力安慰:“人之常情,因為事情很大,擔心也很正常……我當年努力學習了十二年,高考前照樣緊張得肚子疼……”陸知淵已經習慣了她這些不太聽得懂的話,于是隻是笑笑,把人摟緊了些:“是,我知道。這些天城中太亂,你就不要出門了。”“玄逸遲遲未曾現身,由織婉把控朝政,朝中大部分人已有察覺,隻是暫時還沒想到嚴九玄那邊去,但一切還是小心為好。”葉泠泠猛點頭,反正她并不是愛出門的人,待在家裡也挺好。又說了幾句膩膩歪歪的話,外面的雨終于小了下去,她打了個呵欠,靠在陸知淵懷裡睡着了。(二)陸知淵說得沒錯,夏日暴雨去時比來時更快,葉泠泠睡醒之後雨就停了,夕陽的光芒從西邊天空照過來,燦爛到刺眼的程度。接下來的幾天,都是晴天。嚴九玄帶大元兵馬進城那日,陸知淵一大早就不見了蹤影。葉泠泠沒有親眼瞧見,但勇敢的啾啾出門吃了瓜,然後回來熱情分享說,并沒有在城中掀起多大波瀾。雖然亡國的陰影一開始籠在每個人頭上,令氣氛無比沉重,但預備以身殉國的大臣們很快在真相面前屈服了。葉泠泠嗑着瓜子問:“真相是什麼?”“皇上不見蹤影,皇貴妃出來主持公道,言之鑿鑿,說皇上仍然以病為由,醉倒在溫柔鄉中不肯出來,便隻好由她帶領大家負隅頑抗。後來連占星官也這麼說,朝臣們便信服了。”啾啾講起八卦來特别井井有條,語氣跌宕起伏,還會制造懸念和留白。若是扔回現代,想必也是往相聲演員方面發展的一枚奇才,“然後皇貴妃帶人靜候于城門之上,兵權在握的鎮北侯陪伴身側,大元太子嚴九玄兵臨城下,看到皇貴妃頓時驚為天人,宣稱隻要皇貴妃肯嫁給他,他便和平收歸大魏,還要免去三年賦稅——夫人,您别說,他裝得可真像。”葉泠泠:“哈哈哈哈哈哈!然後呢?”“然後鎮北王不樂意自己女兒竟被調戲,欲帶兵出城和嚴九玄決一死戰,卻被他一箭射成重傷。皇貴妃心神大亂之下,被朝臣勸慰,打開了城門。”“呃,那狗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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