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愈崇拜一個人的時候,你愈發想了解對方的隐私,愈希望對方完美無缺,倘若這完美的理想破滅,便是追星族發飙的時刻。當那理應完美的無敵神話将優雅迷人的東瀛第一叛國賊緊擁在懷的時候,素來謹守本份的軍神副官,第一次有了想拿蘋鐵錘敲一敲不敗傳說的沖動──出現死穴的神話,怎能再稱「無敵」?
玉藻至此全忘了莫召奴是傷患的事實,畢竟對個滿腹牢騷的公務員你實在沒法再苛求他什麽。何況玉藻向來是盡忠職守,一絲不 ,按規矩盡心辦事,少有差池的。這使他對散布上司八挂的罪惡感又少了幾分。和營中弟兄分享上班心得,似乎是個不錯的理由。
正想開口,又見軍神傳喚,玉藻二話不說便奔進帳裡,氣急敗壞地出來,大半天之後,又是萬般無奈地端了碗湯藥進去。此舉愈加引發衆人的好奇,本是為好奇好玩而聽的八挂,現在倒真是非聽不可了。
*
而一時辰前,我們衆所矚目的八挂主角,有兩種身份的一個人,此時正小心翼翼替莫召奴包紮傷口,無比專注的神情,生怕弄痛了他。待包紮完畢,不顧莫召奴的掙紮和玉藻的抗議,神無月輕松打橫抱起莫召奴,步入營帳深處的軍神寝間,将人安置在平時軍神就寝的那張床上。爾後,又差玉藻去熬些滋補的藥湯,自己則在等待的時間裡,運功替莫召奴療傷。
「神無月不僅是東瀛十月份的别稱,相傳也是高天原諸神遊走四方,不在居所的時刻,是『神』不在的月份。」療完傷,在神無月收手退開之時,背對著他的莫召奴幽幽言道∶「『軍神』不在的月份。這就是你取此名的理由嗎?」
神無月啞然失笑。這人總是這樣,探不清有心或無意的言語,屢屢令他啞口無言,全無招架之力;然那不抵抗裡是充滿著憐愛的味道的,還有疼惜,是連最後一點可為的掙紮都一并舍棄的。面對這令他魂牽夢萦卻又總不知該如何是好的麗人,無謂的掙紮似乎顯得多馀。
「這事很重要嗎?」
「不過是突然想到,随口問問。」豐沛的内力充盈四肢,如浸泡在嚴寒冬日的山間溫泉裡,溫暖潮濕的水氣蒸騰,予人微醺之感。莫召奴舒适地閉上眼,享受神無月的服侍,沒有絲毫防備,如同過去三個月來的每個夜晚。這是取叛國賊性命的絕佳時機,可神無月從頭到尾都沒有動手的念頭。
見傷勢療治得差不多了,神無月收起功力,為坐在床上的莫召奴背後墊上靠枕,蓋好薄被,這才下了床,步至床前的書桌打算開始軍神的工作──批閱累積三個月份量的公文。而軍神能幹的好副官玉藻,則早把所有的文件都分類好了,一座座公文小山整齊堆放,層層疊疊排滿書桌周邊。神無月不置可否地動了動唇角,認命地抱起其中一疊拿到桌上,開始翻閱、批示。
「不怕我偷看國家機密?」
「就算看了,對你也不一定有用。何況若真有重大之事,玉藻絕不會把它随意扔在地上,早早就叫人來禀報我了。」
「你倒是很信任你的手下。就和他們信任你一樣。」些微的酸味。
「你難道不也是嗎?」神無月翻開第一份公文。裡頭夾有紙片,說明這疊文件都是些例行翻修一類的瑣事,軍神蓋印即可,無須多看,「你背叛了鬼祭将軍,但他這些名号響當當的舊部卻都乖乖聽你的話,也算得上是奇事一樁。」
「你誤會了。我從來就不是鬼祭麾下的一員,會和他扯上點關系,單純是因為嫁給鬼祭的姊上。姊上和鬼祭都希望我在元服之後,能為鬼祭效力,但我卻在元服之前就偷走文诏跑掉了。」
「喔?」神無月拿著軍神大印正準備蓋下的手,稍稍頓了一下。
「我和以權右将軍為首的鬼祭舊部,除卻國族大義,并無多少私人恩怨,加上我是在岩堂軍對鬼祭馀黨的強力掃蕩下,唯一能保他們平安的人。形勢比人強,他們能不聽我的嗎?」不無自嘲的語氣。
「可你是真心想幫助他們,不是嗎?」神無月輕易便拆穿了那看似無情的僞裝,「我想他們應該也有感受到你的心意,不然怎麽會如此安份,還真按你的安排乖乖躲了起來。」
「你不認為那隻是因為丸太郎的緣故?」
「你不是這種人。我很清楚。」此時此地,這不是句得體的話。等神無月意識到的時候,已出口的話即使萬分懊悔也收不回來了。事到如今,他還有什麽立場說這話呢。
「呵呵。」輕笑兩聲,莫召奴适時阻止了自己意欲追問的心思,那注定沒有結果的徒勞之舉,「我已經放心了。」
「放心什麽?」
「丸太郎啊。」莫召奴眨了眨眼,靈動的一雙翦水秋眸,「現在的丸太郎已經可以獨當一面,内心對我和城主也再無仇恨。已經夠了。」他綻放了自進軍機營來第一個璀璨明亮的笑靥,那刹那的美麗,是過去三個月的旅程中,在極少數的時刻才能偶爾見到的,如今不期而見,竟有恍若隔世之感,「我沒有遺憾。」
莫召奴那脫口而出的不祥話語,令兩人心頭都是一震。
「繼承了東瀛第一美女的血統,丸太郎應該長得不差吧。」神無月迅速轉了話題,對這長久以來不知天高地厚,不見棺材不掉淚,卻偏偏是莫召奴心上一塊肉的鬼祭少主,不能不承認,他的好奇中挾帶了不少暗妒。
「嗯,幸好他長得一點都不像鬼祭。」談起最親愛的小外甥,那本因流失大量血液而顯得略為蒼白的面龐,頓時生出潤澤的光輝,「除了眉宇間的霸氣,和聰敏卻暴躁的脾氣,其他都跟姊上相差無幾,雖然面貌陰柔了點,骨架纖弱了些,不過隻要他有承擔領主之責的決心,這些統統不是問題。草一色、櫻千代、荻少将等人都跟在丸太郎身邊,有他們輔佐,該是出不了什麽差池。」
口若懸河滔滔不絕,那果然不是「神無月」或「南武魁」可堪比拟的份量。回歸公務員正職翻閱公文的神無月垮了肩,像蘋路邊待好心人士收養的流浪犬,在牆角可憐兮兮地垂下頭來,腦中卻管不住地開始想像鬼祭少主的模樣──雌雄莫辨的美麗容貌,那根本就是小一号的莫召奴嘛。神無月自以為小聲的碎碎念,全入了莫召奴的耳。
又是個不符軍神作風的舉動,滿是小孩子鬧别扭似地賭氣意味。見狀,莫召奴不由得淺淺笑了開。他凝視被包紮得妥妥當當的手臂,閉目回想那不是軍神該有的焦躁與懊惱,盛了滿滿擔憂的眉宇;瞅著端坐桌前看公文的神無月的背影,莫召奴頓覺一陣窩心,原先旁人難以察覺,但确實懸吊心頭的憂傷,兩三下便掃了開,一片豁然通明。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有時才說個兩三句便戛然而止,有時興頭一起,你來我往,倒講了快半個時辰,若接不下話,或不想開口,驟然的開始或驟然的結束,皆引不起任何一人的不悅。即使是冗長的靜默,因有彼此的存在,那靜默也是貼心的靜默,是令人心安,可供玩味享用的。
然後,在莫召奴眼皮半開半閉,昏昏欲睡的時候,玉藻風風火火地竄進了帳内,兩手持著的托盤上,放有一碗熱騰騰的藥湯,看似濃苦的稠黑,四逸的氣味竟是芬芳的藥草香,再瞥見玉藻不甘不願的表情,莫召奴登時明白,軍機營一帖密藏的珍貴藥材又用到了他身上。一如方才的傷藥。
「軍神。」玉藻将藥端至神無月面前,恭敬欠身。還不時偷觑了莫召奴幾眼,有意觀察他的反應似的,卻不知目的為何。
神無月将堆滿公文的桌面清出一個角落,讓玉藻放下托盤。他放下筆,饒富興味地道∶「今天的軍機營,比往常熱鬧得多。」眼神瞄向床榻上安穩半躺著的莫召奴,後者報以一笑,優雅而不失分寸的,教神無月見了心喜,又不至於教勞碌命的副官氣昏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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