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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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俟雅言瞥她一眼，頗不自在。她在說正事呢！華君說：&ldo;如果敢叫我君夫人，我回頭就去剁了自己的手指再從懸崖地上跳下去！&rdo;&ldo;你不想與我成親嗎？雖說沒有女子成親的先例，但在這地頭上，我想娶你，沒有人敢反對。&rdo;&ldo;你不覺得君夫人很難聽嗎？啊，一個稱呼，立即把我叫老幾十歲！我有那麼老嗎？&rdo;她比萬俟雅言大了十歲，萬俟雅言的新陳代謝還比正常人慢，她已經很介意了，現在還把她往老裡叫。萬俟雅言無語地看着華君，成了親，自然得叫夫人呀。&ldo;叫君主！&rdo;華君說。&ldo;君主？&rdo;萬俟雅言挑眉，說：&ldo;一國之君才被稱為君主，我還沒死呢，這城現在還沒正式易名為城，即使易了，那也隻是城主不是君主。&rdo;呃，一不留神犯忌了！君上？那也不成！不也是指皇帝嗎？&ldo;君主子！&rdo;唔，她想到那萬惡的封建最後一個留辮子的封建王朝了。&ldo;主子？&rdo;萬俟雅言想了想，說：&ldo;不妥，你又不是我的子侄輩，怎麼能稱主子呢？&rdo;主子，不就是主人的孩子或子侄麼？華君糾結了，一個稱呼，要不要這麼麻煩？她決定把這個頭疼的問題抛給萬俟雅言，說：&ldo;我要一個好聽的，聽起來年輕的。&rdo;起身，讓萬俟雅言挪開，她把兩人弄濕的被褥抱走，重新抱了床幹淨的新被褥過來，鑽進被窩。雖說現在開春天還很冷，但她這寝宮可一點也不冷，有暖氣。這暖氣當然不是空調，類似于燒炕和地暖那種。她身上沾了液體，睡下很不舒服，想洗澡，又沒有現成的熱水。這會兒如果想洗澡，必須把在外面執夜的侍女叫來，重新燒水擡水過來。華君擰緊眉頭，覺得有必要建個熱水池，引熱水進來。最後是在屋子裡有一個恒溫的濕泉就好了。反正也奢侈了，不在乎多那一項。她身上粘呼呼的，睡不着，還是起身，把侍女叫起來燒了水洗了個舒服澡，才上床。萬俟雅言的身上比她還慘，自然也是要洗過才能睡的。洗完澡，華君把建室内溫泉的想法向萬俟雅言說了。萬俟雅言覺得這也不是什麼勞師動衆的事，就說：&ldo;你張羅着辦了就是。&rdo;半月之後是黃道吉日，鳳鳴寨正式易名。她可以改稱呼為&ldo;城主&rdo;或&ldo;主上&rdo;，那君姑娘稱什麼好呢？君姑娘不喜歡被稱為&ldo;君姑娘&rdo;更不喜歡被叫&ldo;夫人&rdo;，那要叫什麼？萬俟雅言仔細思忖過後，在華君都快睡着了，她終于拿定主意，說：&ldo;叫宮主或殿下吧。&rdo;&ldo;嘎？公主？殿下？&rdo;華君打個激靈，醒了。她是哪門子的公主？囧。萬俟雅言說：&ldo;嗯，中宮之主，執掌内城各宮。殿下，是對皇族成員的尊稱，次于代表君主的陛下，高于其他階層，适合你。&rdo;哦，中宮之主的宮主啊。華君笑了笑，說：&ldo;那就叫宮主吧。殿下就免了啊。&rdo;咱一平頭百姓，當不起。&ldo;畢竟現在隻是立城，不是立國，如果稱我為殿下，容易招來是非，于長遠發展不利。朱元璋打江山時，他的謀士怎麼說來着？廣積糧、高築牆、緩稱王。比他早稱王的都被推到風尖浪頭上成為各方勢力打壓的對象，他則收斂鋒芒養精蓄銳，最後建下大明王朝三百年基業。&rdo;立城不起國，即使朝廷注意到也不一定會管，但是一旦立國，立了國号建了邦業，那就非管不可，管你勢大勢小能不能鬧得起來，滅了再說。帝王經？萬俟雅言的眼睛一亮。她又問：&ldo;為什麼隻有三百年基業？&rdo;&ldo;子孫一代不如一代，一代比一代敗家，皇帝和大臣成天忙着掐架，黨派林立，黨争不斷，宦員把執朝政、皇帝沉迷酒色的沉迷酒色、沉迷修仙練丹的練丹，還有愛當将軍的皇帝、愛當木匠的皇帝，總之就是大部分都是坐在皇帝的位置上不幹皇帝的事，從皇帝到官員大部份都忙着收刮民脂民膏，弄得民不聊生。&rdo;&ldo;唔。&rdo;萬俟雅言趴在床上，單手托着下巴聽得津津有味。她見華君頓住，說：&ldo;繼續啊，我聽着。&rdo;華君在她的額頭戳下一記，說：&ldo;繼續個鬼，還不趕緊睡？&rdo;萬俟雅言喜歡華君說這話時透出的親昵和寵愛意味，她的嘴角噙起絲笑，靠在華君身邊，好心情地閉上眼，心說：&ldo;等把立城的事辦了，就和君姑娘成親。&rdo;陶婉有内力護體，五十軍棍落下去，實打實地落在皮肉上，那也受不了，被打得皮翻肉綻血肉模糊，趴在床上養傷，連身都翻不了。青罡有傷在身，舊傷未痊愈，又添新傷，情況比陶婉還壞。青罡一直告假休養，陶婉有傷，也告了假。萬俟雅言從紫微殿出來，沒回寝宮，徑直去了陶婉的院子。陶婉雖被她卸去了&ldo;暗主&rdo;的職權，身邊仍有不小的勢力，進門就能見到幾個穿着護衛衣服的暗衛站在明處執崗，暗中還藏着幾個。院子裡的丫環仆役婆子一個不少。在她沒給華君安排人之前，把華君跟前的人拉到陶婉面前一對比，那隻能用一個詞來說明：&ldo;寒碜&rdo;。暗衛見到跨進院門的是陶婉，當即跪下要行禮。萬俟雅言朝他們擺擺手，也不讓他們通報就朝内走去。她推開陶婉卧室的門，隻見兩個侍女在裡面伺候，見到她進來立即跪下。陶婉趴在床頭，她沒聽到萬俟雅言進門的動靜，卻聽到了侍女的動靜，一扭頭便見萬俟雅言像幽靈似的出現在床前，吓得她下床行禮。萬俟雅言擺擺手，示意她不必行禮，說：&ldo;你有傷，就躺着吧。&rdo;她掀開搭在陶婉腰上的被子和覆蓋在傷上塗滿傷藥的布，隻見臀部沒一塊好肉，這軍棍，算是打實了。&ldo;疼嗎？&rdo;她問。&ldo;疼。&rdo;陶婉直言。她跟随萬俟雅言這麼久就從來沒有挨過打罵，如今不僅被革職還打罵都挨了。委屈，真委屈。她有錯在先，當罰，罰得她心服口服，但這罰得疼了就委屈了。畢竟她們兄妹是最早跟随萬俟雅言的人，也是萬俟雅言身邊最親近最信得過的人。不過如今怕是君姑娘才是門主最看重的人。萬俟雅言從陶婉這句話裡就聽出陶婉心裡有怨，擡起巴掌又重重一巴掌拍在陶婉的傷口上，痛得陶婉仰起頭差一點就叫喊出聲。她咬緊牙關死死地忍住疼，一聲不吭。萬俟雅言說：&ldo;我看你還不夠疼！&rdo;陶婉硬着頭皮低下頭去，卻仍是隐有不服。萬俟雅言說道：&ldo;你們三人是我身邊最得力的人，手握重權，在我身邊所處的位置何等重要？我豈能容許你們接連犯下大錯？打你，是讓你長記性！不過三月，便讓渾禹反了？他為何反？我不在他就能有恃無恐？不盡然吧？其中緣由，你們心裡清楚！這矛盾是怎麼生出來的？在我出事之前你們并沒有矛盾糾紛！渾禹造反，你有一半責任，處事不當，馭人無術！君姑娘乃一介弱質女流，文人習氣重，縱然她有應變能力，你也應該安排妥善，不該認為她能行就掉以輕心？倘若她臨事處置不當出了差子，你有沒有想過是怎樣的後果？我若像你這樣行事，别說成事，連自己的小命都不知道丢了多少次！你明知這批新調來的暗衛能力不足還拖着他們與禁衛軍死戰？結果如何？全軍覆沒！青罡的手臂折了，還白白賠上玄烈、火風的性命！以他們兩人的武功能力，我完全可以讓他們再給我拉兩支鐵甲衛起來，就生生讓你給折了！拼硬？你這拼硬折的不是你弟弟的手臂，是我的左膀右臂！我不打你我打誰？如此重過，換個人來，我早廢了她！&rdo;陶婉默然，無地自容地低下頭去，說：&ldo;聽憑主子處罰。&rdo;&ldo;哼！&rdo;萬俟雅言冷哼一聲，拂袖就走。昨日已把話說過一遍，還要她再說一遍才能記到心裡去？&ldo;門主！&rdo;陶婉叫一聲，爬下床，跪下，說：&ldo;陶婉知錯了。&rdo;萬俟雅言冷着臉回頭看她，問：&ldo;知錯？事已至此，知錯又有何用？你當這是三歲孩童犯事？打完了知錯了就能當作什麼也沒發生過？&rdo;陶婉叩首拜道：&ldo;求門主給陶婉一個将功折罪的機會。&rdo;&ldo;你先養好傷吧。&rdo;萬俟雅言說完轉身就走，到門口時遇到了前來送藥的韓律。韓律撞見萬俟雅言立即躬身退後幾步，彎腰、拜身，行禮：&ldo;見過門主。&rdo;萬俟雅言吸口氣緩了緩你中的悶氣，說：&ldo;送完藥到鳳凰殿來見我。&rdo;&ldo;是！&rdo;韓律應聲，待萬俟雅言離去後，他進屋，見陶婉跪在地上，趕緊把她拉起來扶上床，将藥碗遞給陶婉。陶婉喝下藥後，說：&ldo;門主找你，就快去吧。&rdo;她秀眉緊颦，眉宇間盡顯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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