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書

第1章 被逼從軍（第1頁）

獨自坐在熟悉的老楊樹下，身邊的麥穗沙沙作響，好不熱鬧。我已記不清這是爹第幾次逼我去參軍，對于參軍這件事情我十分抗拒。原因嘛，我雖是男兒身，但我從沒接受過自己男子的身份，七千年為狐我是雌的，七世為人我亦從來都是女子，也不知道這第八世是哪裡出了問題，居然投身成了個男人。是個男人也就算了，偏偏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并且還保留着八分身為女子時的容貌。

我爹是守關大将軍，我十歲那，邊關的雪出奇的大，關外的異族人趁着大雪入關劫掠。爹率領領一萬餘人輕輕松松将異族人擋在了關外，然而搶不到糧食就要餓肚子，甚至要眼睜睜看着家人餓死在風雪中的異族人，想出來一條毒計。他們将貧苦百姓不分大小抓起來，扮成我族人，在城下肆意砍殺，逼迫爹打開城門。

爹一向将大義放在第一位，在爹的認知中任何個人都應該時刻準備為國家民族大義犧牲一切。然而看着城下那些厲鬼夜叉一般的異族兵士，砍瓜切菜一般的斬殺手無寸鐵的老百姓。百姓的嘴巴被堵起來，眼看着身邊的人一個個倒在血泊中除了驚恐的渾身顫抖和嗚嗚的悲鳴，什麼也做不了。饒是爹見慣了流血犧牲也受不了這種場面，但他清楚的知道，如果城門洞開，隻會有更多無辜的人成為刀下冤魂。帶領一半人馬出城營救百姓，剩下的人繼續在城内鎮守。敵軍将領眼看城門開了又關，守将未按他們的要求行事，惱羞成怒，誓死要活捉我爹要挾守關将士開門。

在解救百姓的過程中，幾十人朝我爹圍上來，與他們相比我爹要顧及百姓的安危，一招一式有了猶豫很快便落入下風。一同出城士兵想要解救我爹也不可能，城外頓時陷入混戰。雖有城牆上的守軍瞅準時機向下射箭效果也不明顯。一邊殺紅了眼，一邊拼死抵抗，混戰之中我爹殺死了異族首領，異族人四散而逃，我爹指揮着一衆軍士乘勝追擊。等到晚間得勝回到城中，我爹一下馬便躺倒在地，這時大家才發現我爹的腿上受了傷。因為傷重又延誤了治療時機，我爹的腿落下了病根，用不上勁。連上馬、下馬都不能自己完成，隻能離開了他深愛的邊關軍營，朝中的那些事情他又不願摻和，于是就回鄉養老了。

這些事情是陳叔講給我聽的，他是我爹身邊的紅人。他進軍營的時候我爹已經是将軍了，那時他是我爹的侍衛，我爹回鄉他也跟了來。現在幫着爹訓練我和家丁，還有那些想要學一身武藝從軍報效國家的鄉鄰男子。

陳叔和我娘一樣，都覺得我不适合從軍，也勸我爹不要強求，畢竟我的三個兄長已經從軍去了，大哥二哥還都有了成就。我爹也還在發揮餘熱，每年都給邊關訓練不少有用之才，我就在家讀讀書，在爹娘身邊盡盡孝也不錯。爹卻異常執拗，非要讓他的四個兒子都去從軍，好像唯有這樣才能讓他睡得安穩。

我一出生，聽到産婆“公子好生清秀”的贊歎，娘就再也打不起精神，剛剛生産完的身子徹底卸了力，躺在床上喃喃自語“怎麼又生了個兒子，我已經有三個兒子了，老天爺怎麼就不能給我個閨女呀。”候在産房外的爹，聽到又生了兒子的消息倒是笑得異常爽朗“哈哈哈，又是個兒子，我胡家的武将之中又要添新人了。”生下我的時候娘已經四十歲，爹四十三歲，那之後便沒有其他孩子。

随着我慢慢長大，我爹娘的心态發生了變化。我不像胡家的其他男兒那般喜歡舞刀弄槍，不僅如此，多走幾步都氣喘籲籲半死不活，用我爹的話說娘們兒唧唧的，沒個爺們樣。我娘一開始很高興，雖然沒能生個閨女，但她的小兒子卻不像她的夫君和前三個兒子那般，整日家國大事，守邊立功。我喜歡伏在她腿上看她繡花，陪她逛街買漂亮的首飾布料，幫她一起挑選新衣服的款式，逗她開心。用她的話說，雖是個兒子，也算是一件小棉襖。但是這幾年，娘也不太開心了，娘總是歎氣“夢兒，你要是個女孩家多好，你看看你皮膚白皙，朱唇秀臉，明眸皓齒。這要是個女兒家那我胡家的門檻早就被踏破了，可你偏偏是個男兒身，被你爹逼着去從軍，就你這小身闆哪裡受得了，真是造孽呀。”

每當爹逼迫我去從軍，我必定跑去找娘，讓她替我擋着，娘心疼我每次都會說他還小，他身子弱，我想讓他在家給我作伴這樣的說辭把爹勸慰下來。可是這一次，爹的态度卻異常堅決，因為我已經十七歲了，我的三個哥哥在我這個年紀無一例外已經投身守關大業。不論娘說什麼，爹都堅決要我立即去從軍，拗不過爹的我隻好氣鼓鼓的來這棵老楊樹下靜坐以示抗議。拿着一根細長的樹枝在雜草上甩來甩去，發洩着對爹的不滿，也思索着自己今世為人的不同尋常。

越想越氣，扔了手裡的樹枝，想着回家跟爹攤牌，如果非要逼我去參軍，我隻願意去大哥帳下，如若不然那就做好準備接受我隻能當一個慫兵的事實。一起身撞上了一個人，吓了我一跳。小翠笑嘻嘻的開口“四公子，夫人讓我來喊你回家吃晚飯呢。”我從心底裡認為自己是個女子，肯定是仙官的工作出了差錯才讓我有了男兒身，平日裡在家中除了娘基本也就跟丫環能玩到一處去了。爹、娘和陳叔不在的時候，她們就很随意，我倒是很喜歡這種輕松的相處模式。

爹堅決不同意我到大哥帳前去，他認為大哥定會包庇我，到大哥那裡就喪失了參軍的意義。爹親自操刀，将我送到了他最欣賞的邊關守将，青年才俊歐陽英昭麾下，我慘兮兮的離家，娘淚眼婆娑的送我，丫環們更是哭的不能自己。隻有爹冷着一張臉，告誡我到了邊關要如何發憤圖強不要給胡家丢人。一旁的陳叔一臉無奈，他一向不會忤逆我爹，但送我參軍他又于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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