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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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德怔住，接着沉默片刻，帶着些自嘲，啟德笑着聳聳肩膀，&ldo;大概是……有點同情吧？最後的心意卻沒有傳達到，一定是會悔恨的吧？就當是我同情心泛濫了一下好了。&rdo;伸出手指，在紙張上滑動着，輕柔撫摸着那幾個字迹，曉彤心裡卻平靜地似乎沒有一點感覺。說是空洞，卻又似乎有點不同……過往的一切早已随着一紙休書瞬時間退色成一片黑白的剪影，說是自己心硬也罷無情也好，曉彤隻是不想被已經過去的事情束縛住。畢竟……人是要往前看的不是麼？輕輕笑了笑，曉彤将休書再次按照以前的折痕折好，捋平整。擡頭看見神色複雜看着自己的啟德，曉彤揚揚眉，&ldo;怎麼了？&rdo;&ldo;沒表示嗎？&rdo;啟德看着曉彤平靜的動作，略微有點不安。&ldo;你想讓我有什麼表示啊？&rdo;反問，曉彤歪歪頭。&ldo;再怎麼說，這可是你兩世人生中第一封情書啊。&rdo;半開玩笑地笑道，啟德試圖用調笑的口吻沖散着房内壓抑的氣氛。&ldo;胡說，我小學五年級的時候曾經收到過男生給的情書！&rdo;揚起下巴，曉彤不服氣地反駁。&ldo;那一封……你确定是情書而不是決鬥信麼……&rdo;回想起那件事情，啟德可真的是黑線了。&ldo;……&rdo;瞬時，曉彤沉默下來，再次開口的時候，語氣也有點不确定，&ldo;大概……算是吧……&rdo;&ldo;其實，你還真不适合收情書。&rdo;突然噴笑了出來，啟德眯起眼睛感歎，&ldo;第一封是決鬥信加疑似情書，第二封是休書加情書，你這輩子注定與純粹的情書無緣了。&rdo;&ldo;你！&rdo;大怒，騰地站起身，曉彤一隻手狠狠地拍在桌子上，&ldo;限你在十天之内給本小姐寫一封情書出來！&rdo;&ldo;啊？！&rdo;震驚地瞪大眼睛，啟德呆呆地看着趾高氣揚站在自己面前勒索情書的曉彤，嘴角抽搐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充耳不聞。‐‐這年頭，連情書都有人勒索了……十天後，曉彤沒有等到啟德的&ldo;情書&rdo;，反而等到了莫懷淵與五公主婚禮的請柬。看着手中豔麗的大紅鑲金字的請柬，曉彤淺淺地笑了一下，打開來浏覽裡面的内容。婚禮那一天，在辰時，去莫府觀禮。沒想到這麼快就要重新回去了，還是參加結婚典禮，曉彤掂着手裡的請柬，從内心深處就不想出席。叫自己出席是什麼意思？已經被休了的糟糠之妻出席自己相公的婚禮，到底是什麼意思？曉彤諷刺地想要笑，以自己的身份根本沒有什麼出席如此隆重典禮的必要吧？曉彤和公主都相互看着不順眼，即使曉彤想躲，這個公主也會一直給自己帶來躲也躲不掉的麻煩。先是當着自己的面與莫懷淵在桃林交換定情信物，又是宣布婚事的西苑宴會上的邀請，最後是結婚典禮的邀請，她就一定要讓自己親眼看着自己重要的東西被一步步奪走的情景嗎？不，即使她已經完全退出了，也還不放過。她莫曉彤這是何德何能，能讓堂堂五公主如此記挂？就是這麼薄薄的一張紙，就帶給自己這樣沉重的壓抑，如果将它撕了會怎樣？無動于衷地淡漠想着，曉彤兩手捏緊請柬，微微用力。&ldo;你要幹什麼！&rdo;還沒等曉彤真正有所行動，手腕就被人用力握住，曉彤擡起頭看着瞪着自己帶着些咬牙切齒味道的啟德，微微笑了起來，&ldo;沒啊，我什麼也沒要幹啊！&rdo;&ldo;那你這個姿勢是什麼意思？&rdo;放開曉彤的手腕，啟德挑眉。&ldo;嗯……大概是覺得有趣吧，皇宮送來的紙跟普通的紙沒什麼兩樣麼，都這樣脆弱……一撕就碎……&rdo;輕聲說着，曉彤将請柬合起來，拍了拍。&ldo;……喂，你沒事吧？受了什麼刺激了？&rdo;看着曉彤與以往無二般的平靜表情，啟德卻感受出某種隐隐約約的不同尋常隐含在語氣裡。&ldo;我有事啊！&rdo;大大方方地承認，曉彤将手裡的請柬丢給啟德，擺擺手，&ldo;我被自己前夫的結婚請柬給刺激了！為什麼他結婚我要去觀禮啊？！我刺激大了！&rdo;聽見曉彤又返回了平常的語氣，啟德終于松了口氣，&ldo;也就這麼一回了，你忍忍吧。&rdo;&ldo;總是忍忍忍的，我都快忍出毛病來了！&rdo;憤懑地說着，曉彤的目光移向啟德手中的另一份請柬，對着那個揚揚下巴，曉彤詢問，&ldo;給你的？&rdo;&ldo;是啊……&rdo;點點頭，啟德笑了笑，&ldo;是讓我卯時入宮，參加新驸馬和公主在太普殿拜見皇上皇後的典禮。&rdo;&ldo;哎？不是在莫府嗎？&rdo;疑惑地眨眨眼睛，曉彤奪過請柬，掃了一眼。&ldo;大概是在典禮結束完再去吧，等到他們拜了皇帝皇後，再去莫府拜天地入洞房……厄，怎麼了？&rdo;眼看着曉彤臉色不對，啟德打住話題，詢問。&ldo;沒……隻是略微有點怨念罷了。&rdo;回憶起自己那次與莫懷淵的洞房花燭，曉彤就止不住的郁悶，郁悶中還帶着點……慶幸？總之，心裡絕對不舒坦就是了。疑惑地看了曉彤半晌卻沒有得到她的回應，了解這是曉彤不想繼續說的表示，啟德也就沒有再繼續詢問下去。毫無恭順意味地将手裡的請柬翻來覆去的玩弄着，啟德坐在曉彤身邊有些無奈，要是這種情景被其他人看見肯定還能扯出一個口實來，不過知道曉彤現在心裡煩，啟德也不想再說什麼規矩去煩擾她了，&ldo;如果你實在是不想去的話……我也可以幫你找個借口推掉……&rdo;&ldo;去，一定要去。&rdo;将請柬擱到桌子上，曉彤眯起眼睛，&ldo;她向我挑釁，我要是不去不就示弱了？我逃跑了她肯定更開心，我才不想讓她開心呢！&rdo;轉頭看向啟德，曉彤露出絕對稱不上善意的笑容，&ldo;我非但要去，還要打扮地漂漂亮亮的，風風光光的去，你要幫我啊！&rdo;&ldo;什……幫你什麼……？&rdo;瞬時一陣惡寒，啟德覺得自己就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ldo;幫我……好好玩一次。&rdo;狡黠地一笑，曉彤狀似天真地眨眨眼睛。&ldo;喂！你可别又給我鬧出什麼事情來！&rdo;大急，啟德慌忙堵住曉彤的話。&ldo;放心，我有分寸的。&rdo;胸有成竹地點點頭，曉彤微笑。&ldo;……我對你的分寸沒有一點信任感啊……&rdo;啟德哀歎，誰來直接給他一刀算了，被這個女人這樣一驚一咋的鬧下去，他早晚會英年早逝啊！四三、綢缪束薪為了籌備婚禮大典，宮裡宮外忙忙碌碌将近兩個月，終于一切準備就緒。而這段時間，曉彤老老實實地窩在太傅府認真工作，訓狗的工作也成績斐然……起碼小雪已經學會去固定的位置大小便了。以前負責清理排洩物的婢女對曉彤的感激無以複加，簡直把她當救世主一般的崇拜。曉彤摸了摸頭，拈起一塊那個婢女偷偷送來的糕點，塞進口裡，然後舔了舔指尖的殘渣。和以往一樣坐在那裡看着在花園裡玩耍地不亦樂乎的小雪，曉彤的心卻靜不下來。都怪明天就要舉行的該死的典禮！都怪莫懷淵和五公主！曉彤腹诽，對于自己無法安靜下來的事實毫不容情地遷怒。似乎感覺到曉彤的煩躁不安，小雪停止玩耍，回過頭去，滴溜溜的小眼睛看着曉彤，吐着舌頭&ldo;哈哈&rdo;地喘着熱氣。對它微微笑了一下，曉彤半蹲下身子，對着小雪伸出手，&ldo;小雪。&rdo;受到召喚，小雪立即毫不猶豫地轉身朝着曉彤颠颠兒地跑過來，脖子上由曉彤系上的金絲鈴铛發出歡快的輕鳴聲。&ldo;goodgirl~&rdo;柔聲誇贊着，曉彤輕笑着揉弄着小雪雪白蓬松的皮毛。小雪是一條聰明乖巧的幼犬，隻要引導适宜，很容易就可以記住曉彤交給它的内容。之前蕭府下人們所說的它調皮搗蛋，在曉彤看來也不過是小雪以為他們在陪它玩而産生的誤解。犬是一種很喜歡和人在一起的生物，特别是幼犬，隻要消除了它們的警戒心，再加上與它們朝夕相處，很容易就會得到它們的信任與好感。聽說犬一旦對主人奉獻忠誠後，就一輩子都不會改變，雖然曉彤不知道這樣的傳言是不是真的，但是看着小雪天真地望向自己，毫無一絲隐瞞的黝黑眼睛，曉彤希望那不是假的。伸手将小雪緊緊摟住，将臉貼在它柔順的毛發上，蹭着，曉彤不由有點心酸。除了與生命威脅相關的事情，動物不會隐瞞和欺騙，不會報複和妒忌，沒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感情，單純地讓人安心。如果有人能像動物那樣就好了……不過，根本不可能吧……對自己的胡斯幻想暗嘲地笑了笑，曉彤感受到小雪急躁迷茫似的扭動着身體，松開雙臂将它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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