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嬷嬷話音剛落,邵源泊已經光着腳沖了進來:“出什麼事了?”
李燕語忙揮手示意着邵源泊:“你出去,用不着你,我像是吃壞了肚子。”
說話間,小羽、小翎、文杏等幾個歇在外間的大丫頭,已經湧了進來,常嬷嬷雖急,倒也沒失了分寸,急忙一一吩咐道:“爺先回去,這會兒你得回避着,小文杏趕緊請武嬷嬷進來,快!小羽和魏紫,快,叫廚房燒水,趕緊再去看看産房,姚黃快,把大家都叫起來!”
文杏急奔出去,穩婆武嬷嬷就住在隔壁廂房裡,聽到動靜已經穿戴整齊,跟着趕過來,常嬷嬷推着邵源泊出去,武嬷嬷淨了幾遍手,仔細查了,先安慰着李燕語:“少奶奶别急,不是壞了肚子,是要生了,别急,沒事沒事,我都看的好好兒的,這胎位正的不能再正了,孩子也不大,沒事沒事。”
說着,直起身子吩咐道:“趕緊扶少奶奶進産房,煩勞嬷嬷帶爺去給送子娘娘上柱香,熱水燒上了沒有?備的白布?别急,可不能亂了,沒事沒事。”
常嬷嬷顧不得其它,先看着幾個丫頭半扶半擡着李燕語進了産房,才出來拖着沒頭蒼蠅般亂轉的邵源泊,奔進早就設好的淨室上了香。
李燕語躺在用艾葉熏了無數遍的産房,躺在産床上,開始還能聞到艾草淡淡的清香,那痛還能忍耐,可半個時辰過後,撕裂般的痛楚就如潮水般狂卷湧上來,把她淹沒的無影無蹤,李燕語疼的無處可躲,痛楚無助中,大哭不已,原來做母親,是要先受這樣地獄般的洗禮。
邵源泊站在院子裡,被李燕語哭的也跟着大哭起來,栾大等人無語的看着他,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人家生孩子痛得哭,他這是哭的什麼?
第二天一早,吳縣丞和宋典史等人得了信兒,也跟着守在前面縣衙裡等着聽信兒,辰末時分,李燕語順利生下了一個瘦巴巴的男孩子,常嬷嬷大喜,忙推着小翎奔出來禀了邵源泊,邵源泊在院子門口守了三四個時辰,聽了‘平安’兩字,一口氣松下來,差點跌坐到地上,栾大等人忙上前架住他,架着他到外院廳裡坐下,吳縣丞、宋典史和新請來的張教谕跟進廳裡,長揖恭喜不已,張教谕笑着問道:“弄璋弄瓦?”
邵源泊拱手和衆人還着禮,聽了張教谕的問話,笑容滿面的連聲答道:“都行都行!”
衆人哄聲大笑,栾大忙躬了躬身子答道:“添了位小少爺,我們爺這是歡喜過了。”衆人仿佛比邵源泊更加驚喜,又是一叠連聲的恭喜,邵源泊哈哈笑着,連連拱手,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第十六章
吳縣丞、宋典史等縣衙門衆人早幾天就備好栗米炭醋等物等着了,一得了信兒,忙熱熱鬧鬧、披紅挂綠的送到了縣衙,賀邵知縣家添丁之喜,縣城腳店等各家鋪子掌櫃都是消息兒極靈通的人,這一個冬天可沒少掙大錢,都知道這位知縣大人那可是個愛民如子的好官,這添了頭生小子,自然也要跟着賀一賀才是,也忙着買了栗米炭醋四樣禮,披了紅往縣衙裡送。
住在縣城的學子童生們先得了信兒,忙備了四樣禮趕着送過來,那遠一些的,隔了一天,也急忙忙送進賀禮來,鄰縣的學子們得了信兒,先生喜添貴子,這事不能不賀,也忙着往呼和縣趕過來賀之禮之,知縣大人不收銀錢厚禮,衆人一色兒照規矩送了這栗米炭醋四樣禮過來,一時間,外頭這栗米炭醋搶手無比,縣衙院子裡,常嬷嬷看着滿院子的醋甕,發起愁來,這栗米炭也罷了,這醋誰家能用多少,堆了這滿院子,隻怕能吃到小少爺娶媳婦了!
李燕語這幅身子底子極好,躺了一天就歇過來了,勉強能坐起來抱着孩子試着喂奶了,常嬷嬷早就尋了兩個奶娘備着,可李燕語卻堅持要自己喂,常嬷嬷倒也不強勸她,少奶奶不是任性的人,她既說的頭頭是道,那必是有道理的。
可李燕語人瘦,奶水就有些不足,調了幾天,還是那樣,也隻好讓孩子這邊吃一點,再到奶娘那兒吃個飽。
邵源泊對着軟塌塌沒有骨頭般,除了吃就是睡的兒子,好奇遠大于疼愛,盯着看了半晌,突然擔憂的問道:“燕語,他連眼睛都不睜,别是傻子吧?”
李燕語又氣又笑:“沒滿月的孩子,腦子都沒長全呢,吃的好睡的好,就是能幹了,你還要他怎樣?”
邵源泊一臉困惑的看着兒子,李燕語一邊笑一邊推着他:“你小時候也是這樣,人家說養兒方知報母恩,你看看,這麼大點的孩子,剛生下來就是這樣,吃口奶都能累出身汗來,長大成人,要養要教,這中間多少心血繁難,自己經曆了,才知道父母的不易。”
邵源泊盯着李燕語看了半晌,遲疑着低聲問道:“你還記得生母嗎?”
李燕語怔了怔,停了一會兒,才笑着答道:“不記得了,聽說我兩歲半的時候,母親就過世了,過世前她一直病着,聽大劉嬸子說,嗯,大劉嬸子是我母親自小的婢女,母親病着時,一直是大劉嬸子帶着我,後來母親死了,大劉嬸子被分到了針線房,我就開始跟着奶娘,病過一場,我命大,活過來了,李府的規矩,五歲就得離了奶娘,那之後,就是小翎、小羽陪着我,我們三個一處長大的。”
邵源泊聽的目瞪口呆,深吸了口氣驚歎道:“早就聽說平江府家庶女日子凄慘,我原以為你五歲就離了奶娘,五歲?十足才四周歲!怪不得平江侯家名聲極不好,平江侯夫人竟不賢惠到這樣,這也太過了!”
“我倒沒覺得平江侯夫人有什麼太過處,她也是個可憐人,要說混帳,就是平江侯一個人混帳!女兒是他的,他自己都不管不問,自顧自己過一日樂一日,哪還能怪得上别人?”李燕語駁回了邵源泊的話,邵源泊眨着眼睛,李燕語看着邵源泊接着說道:“這男人姬妾成群,不覺得對不起發妻,還要妻子這樣賢那樣惠,這要怎麼賢惠?你拿刀子剜了人家的心,還要人家說剜得好,要人家忍着痛笑,忍着痛誇那剜心的人好,那刀子也好,不然就是不賢惠,這樣的賢惠,不要也罷。”
邵源泊連聲咳嗽,忙擺着手說道:“我可是發過誓的,你放心,說的好好兒的,怎麼說到這上頭去了?還是說兒子吧,燕語你看,常嬷嬷說兒子長得像我,這臉長成這樣,怎麼能像我?我覺得還是像你更好看。”
“男子要的是才又不是貌,随你就随你吧。”李燕語也不再說那些話,順着邵源泊的話笑着接道:“兒子都生下來了,這小名你到底取好了沒有?取了這大半年了。”
邵源泊為難的攤着手:“我取了那麼多,你都說不好,算了,咱們别起了,大名祖父肯定要起的,小名就讓父親起吧。”
李燕語瞄着他,想了想,笑着沒再說話。
隔了沒幾天,京師的書信就到了,邵老爺子還不知道生男生女,各取了一個名字過來,邵二爺也是各取了一個,李燕語對邵豐昀這個大名也不多話,這三個字,早就定了兩個,能騰挪的也就一個字,這個昀字,也算極不錯了,至于邵二爺給取的小名,李燕語簡直哭笑不得,竟然比大名還正式,叫什麼‘盛德’!這叫什麼事兒!李燕語念來念去,隻好掐頭去尾,幹脆叫阿盛,好歹有點小名的感覺。
阿盛滿月,李燕語和邵源泊商量着,以阿盛星宿不利為由,把這事避了過去,那些栗米炭醋,已經讓李燕語有些驚心後怕,邵源泊以探花之尊,到這呼和縣任知縣,任人都明白這是貶斥,隻怕也是因為這個,海學政才敢上那個彈劾的折子,雖說皇上駁了回來,可誰知道有沒有旁的人還等着找機會落石下井踩人的,生孩子隻收了些不值錢的栗米炭醋也就罷了,若是辦了滿月酒,萬一來人太多,不得不辦大了,說起來就能算得上藉機斂财了,這樣的瓜田李下,可犯不着,就連那曬菜幹的法子,李燕語也細細寫了,交給吳縣丞,讓他張貼各處,把這法子教給了呼和縣百姓,這樣,就算有人想借她去年賣幹菜這事生事,邵源泊也就能有了辯解,她自然要先試好了,再教給百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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