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人忙卻農活後,往往早眠,會在夜裡費油點燈的人家并不多,此刻駐足村外極目望去,微微火光一如天上寒星。
兩人翻身下馬,悄聲牽馬進村,尋着火光而去,走過一間間青瓦土牆的小院後,白玉在一棵參天老樹前停下。
老樹後,院落寂靜,一間青瓦紅牆的屋舍内燃着如豆燈火,微微泛黃的窗紙上,映着一人臨案而坐的剪影。
案上有一卷書冊,隻是,那人看得很慢,很靜,以至于一動不動,使那剪影仿如嵌鑲在窗上一般。
荒山小村,竟也有人伏夜苦讀,白玉心神微動,又把小院内外仔細打量一遍,向李蘭澤道:“就這家?”
李蘭澤點頭:“嗯。”
白玉上前,輕輕叩響院門,窗上的剪影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倒是黑壓壓的堂屋裡傳來個爽快的老婦應答聲,過不多時,兩扇陳舊的院門在夜裡“吱”一聲響,一個年逾半百的老婦探出頭來,瞧清院外臨風而立的兩人後,神色一震。
對,不是一怔,而是一震。
“兩位是……”老婦帶着小心、戒備、探究,“平兒的朋友?”
白玉的視線越過老婦,從那扇一燈如豆的窗戶上一閃而過,微笑回道:“不是。我們是途徑寶地的旅客,想在夫人家中借宿一晚,不知夫人可否行個方便?”
老婦驚疑不定,又細細打量起二人來,白玉略一沉吟,從懷裡取出一塊碎銀子遞過去,老婦連忙擺手。
白玉張口欲言,李蘭澤道:“夫人不必憂心,我和我師妹并非歹人。”
他牽馬而立,一襲白衣并一匹白馬,月照之下,軒眉朗目,氣質卓然,自是如何看也難與“歹人”二字挂鈎,老婦疑心頓減,赧然笑道:“二位莫怪,實是村裡少有外人,更無二位這般标志的人物……家中簡陋,所幸尚餘兩間空房,二位如不嫌棄,請随我來罷。”
這家人的院子的确不小,屋舍也有大小三幢,兩人誠懇道謝後,進院,老婦拴上院門,去堂屋裡取了一盞油燈來,這方引二人去西邊的屋舍。
白玉順勢問老婦可否借用院中井水洗漱,老婦自是滿口答應,又笑說他們如此般配,竟然不是夫妻。
雙方寒暄幾句,氣氛較先前融洽不少,老婦去後,特意給白玉留了那盞油燈。
亥時不到,四下很靜,窗外僅有婆娑月影,白玉把包袱擱在床上,推門去院裡打水,想到東廂房那人還在埋頭苦讀,一時把動作放得很輕。
水井即在小院牆角,斜對着那一扇燈火昏然的窗戶,窗上的人影依舊一動不動,僵硬的一團,如同雕刻上去的一般。
莫不是睡着了?
白玉腹诽,握起麻繩,緩緩把木桶放下井去,“噗通”一聲,木桶落水,繼而“咕咕”的盛滿水來,白玉拉繩提桶,百無聊賴地又朝那扇窗戶瞥去,雙眸一虛。
窗上的人影不見了。
燈還在,書卷也還在。
隻有人影不在了,像一張陳舊的窗紙,于頃刻間被人撕去了一樣。
白玉的心底莫名有些發怵。
四下還是很黑,也還是很靜,白玉斂神,低頭去提水桶,視線略過井壁邊的泥地,瞳孔一震。
泥地上,赫然映着一條極長、極黑的影子,披散的長發,寬大的袖袍……
白玉繃緊神經,掉頭,月下,一張慘白的臉近在咫尺,亂發遮掩的眼眶處,長着兩個黑不見底的窟窿。
白玉大震,手上水桶砸落,“哐當”一聲,井水四濺,有如平地驚雷。
西廂房另一扇屋門頓時被推開,李蘭澤疾步而出,甫一看到立在白玉面前的那個男人,當即心頭一震,上前細看後,更是毛骨悚然。
立在白玉面前的這個男人,赫然是被挖去了雙眼的。
李蘭澤一把抓住白玉,那纖細的手腕已然一片冰涼,他眉峰緊蹙,将人拉至身後,面向男人,寒氣大盛。
正在這時,那老婦終于聞聲趕來,一瞧院中情形,竟是失聲驚叫,繼而惶然失色地上前把男人抓住,顫聲道:“對不住二位,我這就把他送回去……”
男人在她的拉拽之下,有如面無表情的木偶,踉踉跄跄地消失于院中。李蘭澤深吸一氣,轉身去看白玉,夜色裡,她一臉木然,瞳孔裡的驚懼之色絲毫未散。
李蘭澤手上用力:“彤彤……”
白玉眼睫一眨,依稀抽回神來,李蘭澤心念飛轉,猛然意識到什麼,愈發把人拉緊:“别怕,三哥在這兒。”
他溫熱的聲音落入耳畔,溫熱的大手緊摟着她冰冷而單薄的肩膀,白玉胸口一熱,伸手将他的衣襟抓住,片刻道:“我沒事……”
而那雙手,卻依舊在他的衣襟上微微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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