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顧不得此刻自己有多窘迫了,他現在隻想問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同事告訴我具體位置的。】
昨天的事,什麼都不記得了。自己雖然是完全參與,卻毫無印象。懷揣着各種疑問與不安,秋也繼續問。
【給我打電話……是因為你說有急事,到底什麼急事……】
胸腔裡像在咚咚敲錘着,按捺不住的失控讓人平靜不下來。但這一句問得,卻像觸到景山耐心的開關一樣。
【你這個笨蛋給我向上翻一下記錄!看看自己發了什麼!不要什麼都問别人,自己做過的都記不得,别人幫你收拾還要遭你質疑嗎?我昨天應該把睡得跟死豬一樣的你扔在街邊的排水溝嗎?】
怒氣通過犀利的文字傳達到秋也的大腦裡,仿佛景山就在眼前一樣,大聲呵斥着自己。但顧不得生氣,秋也還是先聽對方的話滑動屏幕,在看到那條本該發給沐瑪的消息顯示出來時,徹底震驚掉的秋也大睜着雙眼望着辦公室的牆壁愣住了。
自己怎麼會發給他?!難道是因為上一次使用的時候的最近聯系人是景山嗎?所以才會在迷迷糊糊的情況下發給景山?本該跟妻子沐瑪真誠表達愛意,最後卻對着這個男人!自己到底是有多神經大條……
擦了擦額頭附近的冷汗,秋也發覺自己的手指都開始泛白發抖。
“真是糟了啊……”
吞咽了一下,沉默不語着思考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應該是從自己感覺醉了開始,想要逃避深津,便假裝發消息給沐瑪。結果陰差陽錯發到了景山那裡,景山給自己打電話結果被同事接到,同事告訴對方自己喝得不省人事,還告訴了具體位置……
所以被景山送回房間,還吐了出來。怪不得垃圾桶裡有自己肮髒的襯衫,怪不得一點印象都沒有,卻還是清爽地躺在賓館的床上。
“我怎麼這麼笨……”
雙臂伏在桌上,腦袋就蓋在上面,秋也想把自己藏起來。景山的老家在大阪自己不知道,還要懷疑對方有不軌的目的。明明就是他,特意跑過來,把自己送回去的,自己卻理直氣壯地質問,到底是有多大勇氣?丢人要丢到什麼地步才甘心……
趴了很久,秋也耷拉着腦袋緩緩走了出去。沒有再回消息給景山,沒有去吃飯,隻是一邊走着一邊出神。
都是自己的錯誤,都是因為自己喝醉了。已經很不會拒絕别人了,碰到深津那種人更加不會拒絕。他隻有喝酒喝到對方滿意,其餘的什麼都不會做。可是最後卻一醉不醒,還要麻煩景山特意過來送自己。可為什麼景山要打電話過來,難道真的是因為有急事嗎?應該隻是說辭吧,不然也不會到現在也不跟自己說。
但景山到底為什麼,僅僅因為自己一條錯發的短信就要來?即便同樣都在大阪,也不至于立馬動身過來吧?
“好煩呐!”
背對着即将沉入樓宇之間的落日,整個人沉浸在一股頹靡氣息中的秋也不知該怎麼做。
說到底還是欠了景山的,而自己已經不知道該怎麼還了。像上次一樣請吃飯的話,見了面會很尴尬吧。那送伴手禮?但是景山就在大阪啊。那買好郵寄禮物到他家呢?可還不知道對方什麼時候回琦玉,也不知道他住在大阪這段期間具體地址在哪裡。
再回到大阪的臨時住所後,沒有脫掉外套,便直接摔進了床裡。早晨請工作人員幫忙換了新的被單,也重新打掃了房間,有若隐若現的清新劑味道飄散在空氣中,秋也絲毫想象不出來自己曾在這裡嘔吐過。可是那件髒襯衫就是證據,自己無論如何也辯駁不了。
就那麼躺了一會,肚子餓得頭都開始發昏。因為宿醉而沒吃多少東西的秋也開始疑自己會突然失去意識,在這張床上餓死。但是手腳無力,懶懶的不想動。任憑肚子叫得多麼清晰,就是沒有想要起來的欲望。
拿起手機,秋也猶豫許久終于撥打了電話。
“喂?”
聽筒處傳來那男人熟悉的低沉嗓音,清冷的音調和麻木的語氣讓秋也隐隐胃痛。
“是我。”
“我知道是你,手機裡有存備注。”
還是那樣的腔調,秋也翻了個身無聲地笑了一下。
“嗯。”
接下來是漫長的沉默,兩個人都沒有說什麼,能聽見景山那邊隐約有汽車的聲音,但他就是沒有說話。
“昨晚,謝謝你了。對不起……”
相較于感謝,這一刻更應該做的是道歉吧。
“不用對不起。你昨天翻身掉下去,全吐在自己身上了,沒吐我身上。”
不知道為什麼,再次聽見這久違了的“景山腔”會讓人莫名感到安心。
“唔呵呵……我是因為不知道情況,還胡亂懷疑你才道歉的,有沒有吐在你身上,我又不知道……”
手機壓在臉頰與床單之間,聲音裡盡是無力。但即便是這樣聽着微弱的信号聲,偶爾聽見對面傳來的一點點聲音,也讓人不想挂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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