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教你什麼好,詩詞歌賦我學了一籮筐,到頭來連個屁用都沒有。”
“書倒是要讀,讀得多你也能學些道理,隻是花樓裡沒什麼正經書,再說了你都不識字,我再慢慢教你……”
“刺繡傷眼睛,再說了我也不會,你想學我讓人教你。”
姜蘿連忙搖搖頭。
彈筝的時候手指已經很痛了,每天手指頭都腫着,學了刺繡豈不是要放血?那也太慘了。
“不學也行,隻要有銀子,吃穿不愁。”
白輕絮看着姜蘿懵懂的臉,心下歎氣,她還這麼小,出身又不清白,根骨也不好,以後可怎麼辦……
姜蘿放棄了那些吹拉的樂器,專注練筝,就連做夢都是二十一弦。
學這個也沒有别的原因,無非是白輕絮喜歡,想讓這位學不喜歡的東西,比登天還難。比如接客還能想個理由,既能賺銀子又能漲些功力,何樂而不為。
姜蘿也是觀察了許久,才發現白娘子身上的功夫是采陽補陰系列的。
這麼想,白輕絮應該是很喜歡彈筝的。
與其他彈筝的人不同,白輕絮的手法更加激烈些,進耳朵便多了金戈鐵馬的峥嵘,她原封不動地傳給了姜蘿,那些基礎的指法也盡數教給了姜蘿。
自從白輕絮把筝上能教的東西教給姜蘿後,就開始擴展教學内容了。也許是白輕絮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做,進度一直有些趕,如《百家姓》《千字文》,半個月就帶過去了。要不是姜蘿基礎好,光認字就能陷入絕望。
這也讓姜蘿覺得白輕絮一定是極其聰慧又情商不高的人,不然不會察覺不出來姜蘿和常人之間的區别。姜蘿學得這麼快,白輕絮隻覺得普通,實際上人家書香世家的公子哥都不一定能趕上姜蘿的學習進度。
白輕絮小時候一定是個過目不忘的神童,學什麼會什麼。隻要這麼想,姜蘿就能理解她的瘋狂填鴨式教育了。以己度人,正常得很。
白輕絮每日還讓姜蘿打一套強身健體的拳法,不時指點姜蘿搏鬥的技巧,後來幹脆讓姜蘿去踩梅花樁,練習輕功,練不出個什麼來也比尋常人腿腳靈便些。
“以後有人欺負你,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腳底下的功夫一定得練踏實了。”
要不是姜蘿把仙訣練起來了,怕不是每天腿都能擰成麻花。
除了要彈筝,每天還要寫一百張大字。
姜蘿也不覺得白娘子缺錢了。
光白娘子每天給她練字的紙,就是一筆不薄的開銷。
白娘子是餓不死了,關鍵是姜蘿百般探聽,也不知道白輕絮幕後是什麼人,目的是什麼,或者幹脆是她自己組建的勢力。
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
任誰也想不到,這個花樓裡漸漸走向職業尾聲的老油條是個采陽補陰的内功高人。
平時還經常說自己腰酸背痛,讓姜蘿捶背捏肩。
要不是看她每次快活完紅潤的臉,姜蘿還真信了。
就算不信,白輕絮的話她也是不敢違抗的。
就算姜蘿仙訣練得不錯,在白輕絮面前也乖巧如鹌鹑。那是一種長期在壓迫下養成的條件反射,而且白輕絮除了嘴上功夫過硬,待姜蘿是掏心掏肺的好,親力親為,從來沒有再吃穿用度上虧待過她。
她再怎麼嚴苛,也隻是希望姜蘿将來的路順暢一些,最好做個平常人家的當家夫人,輕松小意,不重蹈覆轍、輾轉風塵。當然,平常人家也買不起姜蘿,隻能想想其他辦法。
姜蘿剛出生的時候就落了奴籍,落在暢春樓,賣身契在老鸨手裡。
她是用來挾制白輕絮的工具。白輕絮覺着,隻有自個兒沒用了,姜蘿才能有一線獲得自由的希望。然而更大的可能是,姜蘿也會淪落成一顆棋子,白輕絮無論如何都放不下心。
“你這筝彈得不錯,最近畫舫裡缺個樂師,你去那裡住幾天。”花樓裡的姑娘平時都是晝伏夜出的,白輕絮這幾年要教導姜蘿,白天也沒睡多久,總有一股厭世的倦怠。
姜蘿一曲《畫堂春》還沒有彈完,就被白輕絮揮袖打斷。
她容顔尤在,像盛放到了極緻的牡丹,清冷與靡豔并在,有種勾魂奪魄的美,眸子半眯着,懶洋洋的。更像是荼靡花,花期将盡,肆無忌憚綻放出所有的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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