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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第1頁)

任憑短衫挑逗威脅,小蛇隻是擰着脖子不說話。

院門卻“吱呀”一聲,聽到丫環在門外說:“老爺來了。”短衫罵了句“這老不死的”,趕緊站起來走到一邊,做出副規規矩矩的樣子來。

四爺已經挑簾子進來了,看到兒子,“唔”了一聲,擰起眉毛。短衫忙垂着手答:“我是來給六姨娘送藥的。”盧家上下,都隻管萬壽膏叫“藥”不叫“煙”,聽起來堂皇些。四爺雖然不喜歡兒子抽煙,卻對姨娘抽煙并不阻止,相反還暗含着一種鼓勵的意思,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抽煙代表着一種姿态,放棄,忍耐,逆來順受。他隻是對兒子習慣性地呵斥了一句:“偏你有本事搗騰這些個東西,正經能耐又不見你有,還不滾出去呢?”一句話沒說完,倒咳了三四回。

短衫速速地“滾”了出去。四爺牽起小蛇的手說:“你的瘾越來越重了,還是節制一些的好,畢竟年輕嘛。”小蛇無可無不可地“哎”了一聲,随着四爺走向床鋪。丫環乖巧地打了洗腳水進來,小蛇便蹲下去,幫四爺挽上褲腿,褪掉鞋子。

四爺一雙腳踏進溫水裡,舒服地歎了一聲,人便也有了些溫情,怪留戀地對小蛇說:“過兩天,我就要和祁老三去長春了,恭喜溥儀爺登基大典。我昨天讓胡氏找出朝服來,都幾乎不大會穿了。等皇帝登了基,我一定會有更大的作為,到時你們就是诰命夫人,如果我死了,你們都要為我守節,要為我掙一座貞節牌坊來,真正的盧家的貞節牌坊!”

小蛇從這豪言壯語裡聽出了四爺的空虛,如果不是他已經心底裡承認了牌坊終究不是盧家物,也就不會惦記着什麼“真正的盧家牌坊”了。

接着四爺話一轉,談到祁家的種種新奇布置擺設來,說五姨娘鳳琴屋裡的梳妝台的款式現在已經不算新鮮東西了,祁家更奇怪的家俱都還有呢,将來他也要弄這麼一套來,就放在小蛇屋子裡。又說祁家喜歡吃西餐,用刀叉吃飯,禮節多得很。最後說到祁家的園林,說祁家的花匠挺有意思,也是從南洋帶回來的,滿口新名詞兒,什麼樹都敢嫁接,還割過香蕉樹。這一段同祁家的交往,使他對園藝的興趣空前地高漲起來,并且清楚地掌握了一棵小樹長到幾歲的時候在什麼位置上割一刀最容易造就傷口,并且精研刀法的深淺與傷口形狀的必然聯系。

四爺嘴裡不停說着的時候,手裡便漸漸動作起來,将小蛇扯上床,層層剝去衣裳,開始翻來覆去地揉她,親她,咬她,仿佛在折拗一株花樹。他曾非常熱衷地向祁家園丁學習過那些扭曲折彎的技術,那種以人力巧奪天工的病态之美令他如癡如狂,以至馳騁在小蛇身上時忍不住要将她想象成一株病樹,可以任憑自己的意志扭曲切割,他被自己的這種狂想弄得幾乎發狂,要好不容易才能忍下在小蛇那潔白如玉的皮膚上割一刀的欲望。

褂裙風波

(二)盛妝少女

大少爺盧長衫一直記着小蛇進門來時的樣子:枯朽的窗格裡鑲着不般配的盛妝少女,是一幅異樣生動與亮豔的繡活兒,少女衣裙上的花鳥魚蟲,每一針每一線都是鮮活的。她拜牌坊,她丢了蓋頭,她落了轎走進盧家門來,一舉一動,都帶給長衫鮮明的感動與震撼,使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清楚地意識到他的家庭是一個怎樣罪惡的淵薮。

她是美的。但美色對長衫的誘惑力遠沒有他老子強,在長衫的心目中,一個新時代的女子,應該有思想有見地才真叫美麗,就像三姨娘娉婷那樣。他本來一直在心中敬慕着三姨娘的,覺得她是一個秀外慧中,剛烈聰敏的女子,甚至想過要解救她出牢籠,掙脫這個封建家族姨娘的身份,并且已經在計劃中了,計劃了很久,隻差最後付諸行動,偏偏這期間發生了撞牌坊事件——那次娉婷要死要活地撞牌坊硬被老二從院門口拉回來,母親慧慈悄悄告訴長衫她親眼看見短衫趁拉扯的當兒對三姨娘動手動腳,三姨娘不但不惱,還不聲不響地替他遮掩。長衫着惱,當下對母親冷着臉說我不關心這家裡的這些髒事兒,心裡卻十分别扭,對娉婷覺得失望,再見面時形容便有些淡淡的。

後來他又曾想過解救荷花,但冷眼旁觀,發現荷花完全是個沒腦筋的人,便解救也是無趣的。至于鳳琴,更不消說了,是妓女出身,雖說妓女也有誤入風塵出淤泥而不染的,可是對她們而言,從良已經是最好的出路,還往哪裡解救呢?

見到小蛇,卻把這解救的心又重新熱起來:十四歲,花朵兒一樣的女孩,比自己還小着一輪還多,怎麼就能被父親這封建遺老給糟蹋了呢。而且,他母親已經明裡暗裡透露給他,父親早已是不行了的,這小姨娘,根本是個幌子,隻怕進府一年還未經人事呢。太殘酷了,他這個新青年,絕不允許這樣的悲劇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的眼前重複上演,他要解救這苦難的新姨娘!

但是究竟如何實施解救計劃呢,這卻不是說做就做的事。首先得有錢,不然新姨娘逃出盧府後如何生活?若她有能力獨自生存也不需要嫁進盧府做妾了。可是自己是沒錢的,為了躲開父親,他已經在省城做職業學生做了近十年,雖然後來終于謀了個教書的職位算是工作了,可那幾個錢養活自己也不夠,如何再承擔得了别人。要不是沒能力,他最該第一個接出盧府的,不是别人,而應該是自己的親生母親慧姨娘呀。要離開肮髒的封建家庭,就首先得從封建家庭裡把父親搜刮民脂民膏的肮髒錢淘澄出來,然後再教自己做個幹淨人兒。

想到這點讓長衫覺得歎息,但是他仍然一刻都沒有放棄要解救小蛇的打算。他帶着這打算離開家回了省城,足足打算了一年寒暑,又帶着這打算重新在花開時候回到家來。回家的路上,他一直還在想着那鮮花兒一樣嬌豔的小姨娘和她那身隆重的鮮亮繡衣。

然而他再見小蛇時,無端地覺得她是一個舊了的人,渾身上下從裡到外都流露着一種舊了的氣息,那衣裳,那針線,那花色,那眉眼,那神情,甚至連臉上的胭脂水粉,都晦暗而不新鮮。

她染上了煙瘾。狹長的渴睡的眼,隻有在點燃鴉片時才會流露出一點精神,而她本人身上也散發着這種鴉片般渴睡而迷離的魅惑。

這是盧四爺走後的第二天,大少爺在晨會上沒見到小蛇,母親說她病了。長衫因為一向覺得自己行得正,從不知避什麼嫌疑,大大方方地來探小蛇的病。她躺在床上,小小的蒼白的臉露在被子外,灑花的緞子被面上潑出一大把烏黑的頭發來,黑得昏天暗地。剛用完的煙具散落在一邊,十分刺眼。

他覺得困惑,“小蛇,”他叫她,她實在太小了,小到讓他隻能叫她的名字,而無論如何不能開口喊一聲“六姨娘”,她的單純,美麗,玉潔冰清,都和“六姨娘”距離得太遠了,使他覺得這稱呼于她是一種傷害,他甯可叫她小蛇。“小蛇,你今年,有十五歲了吧?”他詢問的神情,絕對不像一個兒子對繼母,反而是兄長對妹妹,帶點憐惜,帶點關切。“怎麼就抽上這個了呢?”

“煙有好處哦。”小蛇很坦白地看着他,眼神渙散而誠懇,仿佛不覺得自己所訴說的事實有多麼驚心動魄,她說,“吃了煙,再捱打時就可以不覺得疼。”

長衫的心一下子就疼得揪緊了,他以為自己看到了地獄,在這個美麗得跟女神一樣的還是個孩子的小蛇面前,他看到了煉獄的火,在吞噬她的青春,她的鮮亮,她的熱情,她的真誠。他能替她擋過那火焰的襲來麼?

“小蛇,我帶你走吧。”一句話便這樣脫口而出了。雖然計劃了那麼久,但是他從來沒想過出口時真會這麼輕易,他計劃着這之前是要進行很長久很深入的交談和讨論,然後才漸漸涉及這事物核心的。可是此刻,他卻一點餘地不留,沖口而出,“小蛇,走吧,離開盧家,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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