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徐進和王信領着3000先鋒軍趕到時,展現在他們面前的宛如一座死城,竟毫無生機。
“徐将軍,這密州城怎麼沒有人?是不是孫列他們設下的圈套?”
其實他們早就收到了斥候傳遞來的消息,上面說叛軍已經撤離了密州城,但是他們兩人并不信,他們了解孫列,孫列是一個有野心的人,怎麼可能會将這偌大的城池拱手相讓?可是如今的畫面,使得他們不得不信。
整座密州城牆上,一個人都沒有,城門大開。除了偶爾能聽見的哭喊聲,什麼都沒。
兩人再三猶豫,還是決定進去看看,但為了以防萬一,決定由王信領1000精兵入城,徐進領剩下的2000人在外策應。
就這樣王信騎着高頭大馬,在毫無阻攔的情況下,踏進了密州城。剛過城門,他就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城中有很濃的血腥味,他自然而然的就聯想到了武胡和孫列血拼,但随即又否定了這個想法,如果他們兩部交戰,斥候一定會發現。
如今他們沒有得到任何消息,應該不會這樣。就在王信思考時,他們已經走進了密州城的主街。
隻見這裡極為狼狽,大量攤販的小車橫七豎八的擺在路上,時不時還能看見散落一地的糧食以及普通百姓的屍體。
這讓王信原本有些舒展的眉頭再次緊鎖,他有些确定現在的密州城應該是座空城,就在他們又向前走了幾百步後,王信突然擺了擺手,他身後的甲士立馬反應過來,齊齊停住腳步。甲葉碰撞的聲音瞬間停止。
王信翻身下馬,走向了旁邊的一間屋子,他的聽力極為靈敏,剛才他隐約聽見了哭聲。這是他進城以來聽見的唯一活着的聲音,他又向前走了幾步,随即停下來看向一旁的都頭,那都頭愣了愣,但很快想明白過來。向前快走兩步,一腳便将門闆踹開。
随着哐當一聲,裡面的場景頓時進入衆人眼中,隻見一個小女孩縮在一個女子的身旁,可是那個女子已經衣不蔽體失去了生機。
小女孩遇見外面這麼多人,再也不敢發出聲音。但這一幕卻極大的沖擊了王信,他沒有想到口口聲聲說着替天行道、為民除害的義軍會做出這樣的事。
他當即便暴怒,“所有人都轉過去。”聽到他的命令,原本還有些呆愣的衆人立馬轉身,不再去看這凄慘的一幕。相較于暴怒的王信,其他甲士神情則較為平靜,他們在北方和金人打過仗,河東路、河北路的一些村莊、城鎮比這裡還要慘,那裡可以說是十不存一,人不是被殺,就是被掠走。
而王信并沒有見過這些,他解開身上的披風,蓋在了死去女人的身上。算是為她保留最後的一絲尊嚴。随即他看向一旁呆愣的小女孩,開口詢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似乎是吓傻了,呆愣愣,嘴中隻知道喊着一個字“王”。
聽見她說話王信有些欣喜,看來還沒有被吓傻,他伸手将她抱起,小女孩并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
“你姓王,我也姓王,以後我做你的爹爹好不好?”
小女孩看着這個陌生的男人,隻問了一句:“我認你當爹爹,我能吃飽飯嗎?”
看着這天真的小姑娘,王信的眼裡突然多了一絲淚光,他看着小姑娘重重的點頭,然後就肯定的回答道:“能,隻要你跟着我,我保證你能吃飽飯,從此以後再也不餓肚子。”
聽到他的保證小女孩點了點頭,之後就不再說。
王信也知道小女孩的情緒不穩定,也沒有再和她說話,想讓她冷靜冷靜,畢竟她剛失去家人。
“來人,回去向徐将軍彙報,密州城如今已是一座空城,叛軍在撤離之前已經洗劫了密州城,讓徐将軍進城。”
“得令,”得到命令的傳令兵翻身上馬,随着馬蹄聲響起漸行漸遠。其他甲士也開始忙碌起來,他們要接管各處城門、府衙、倉庫,盡快讓密州城恢複生機。
很快,徐進也收到了消息,這次的街道經過了修整道路上整潔了一些,但依舊殘破不堪。
很快,他們兩個人便彙合了,還找到了,府衙裡的一個管事。
“密州知縣呢?我記得之前他被關在牢裡,現在怎麼沒有了?”
那管事,看見兩人還有些心驚,以前他在義軍中見過這其中的一個人,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現在穿的是官軍的衣服,但他也不敢多問,隻能顫顫巍巍的說道:“都死了,知縣全家都死了,他們走的時候一個活口都沒留,就連知縣的小孫子都未能幸免。”
“怎麼會這樣?”他們之前了解過這個密州知縣是個好官,所以當他們把密州城打下來後,并沒有處決他。想着讓他加入義軍,可是那個人有些死腦筋,說什麼也不同意,為此他們就決定先将他關押起來,給他幾天苦頭吃吃。可沒想到這次他們回來卻得到的是他已經被殺了的消息。
“官爺此事千真萬确,我哪敢撒半點謊呢?”
人死不能複生,徐進和王信雖然有些悲傷,但還是忍了下來,随即兩人又問道:“現在的城裡是什麼情況?”
“回官爺,城内百姓的錢财,糧食都被他們搶走了,您沒來之前,城中就有大量百姓已經斷糧,府衙裡的錢财、倉庫裡的糧食全沒了。”
聽到他這麼說,王信一拳砸在桌子上,桌子的振動聲,吓得管事一激靈。他還以為是哪句話說錯了,惹得幾位爺不高興,連忙跪地求饒。
看着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人,徐進并沒有多說什麼,他轉身看向身旁的親衛說道:“傳我軍令在城中廣設施粥棚,用以救濟城中百姓,同時,馬上将這裡的消息傳給安撫使,請他多調些糧食過來。”
“得令。”說完,親衛便跑了出去。
而跪在地上的管事聽到徐進這麼說,當即就給他磕了幾個頭,一是為了代替密州城的百姓,再就是他自己家也吃不飽飯。
“謝謝将軍,将軍真乃仁慈。我待密州城百姓謝過将軍。”
“好了,起來吧。你來組織一下城中剩餘百姓,領粥時最好不要發生混亂”說完,徐進就領着人走了,他現在有些意難平。或許當初自己真的錯了。
“謹遵将軍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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