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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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騰了一整節課，下課鈴響，魯老師問：&ldo;都自我介紹了吧，那就下‐‐&rdo;&ldo;老魯！&rdo;教室後排響起一個男聲，又拽又散漫，&ldo;那小家夥還沒介紹呢。&rdo;被稱為&ldo;小家夥&rdo;的許沁慢慢回頭，最後排坐着一個高個兒男生，校服松松垮垮，一隻腳踩在椅子上。他微歪着頭，舉着右手，右手食指懶懶地指着她。笑鬧聲一刻間停止。全班同學的目光都順着他的食指聚焦在她身上。許沁靜靜看着他，他亦沒什麼多餘的表情，眼神卻同她一樣，直視，探測。魯老師抱歉極了，讓許沁上台。許沁不緊張，也不興奮，用一種無波無瀾的語調說：&ldo;大家好。我是孟沁。&rdo;她一句話介紹完畢，台上台下都沒聲音。魯老師想鼓勵她多說幾句：&ldo;孟沁，你有什麼愛好，跟大家說說。&rdo;許沁搖頭：&ldo;沒有。&rdo;魯老師看向全班同學：&ldo;那就到提問環節，大家有什麼想問的？&rdo;鴉雀無聲。一個毫無信息的人，有什麼能問呢。就在這時，後邊響起那男孩的聲音：&ldo;哪個孟哪個沁啊？&rdo;許沁：&ldo;子皿孟，水心沁。&rdo;&ldo;真乖诶。&rdo;提問的男生勾起嘴角，碎發半遮住他的眼睛，裡面有教室日光燈的倒影，白色的光如水一樣，亮閃閃的。&ldo;焰哥又調戲女生。&rdo;男生們起了一陣哄笑。&ldo;宋焰！&rdo;魯老師斥了他一下。有同學反應過來：&ldo;宋焰也沒自我介紹。&rdo;起哄聲此起彼伏，揭示出那是個受歡迎的壞男孩。宋焰原地不動：&ldo;大家都認識，我就不多說了。‐‐老魯，下課了啊。&rdo;說着人就起身往教室門口走。一片不滿的吵鬧聲。&ldo;還沒提問呢。&rdo;與許沁隔着一條通道的男同學大聲問：&ldo;去年左麗‐‐就懷孕退學那個‐‐她爸媽找到學校來，你們班上六個男的逃學了。說，那天你哪兒去了？&rdo;&ldo;去找你媽了。&rdo;宋焰從通道走過，說。變聲期嘶啞的少年嗓音從許沁頭頂落下來。他走出教室，留給許沁一個吊兒郎當的背影。許沁自認和宋焰沒有半點交集，她按部就班地上課，下課，回宿舍，做什麼都是一個人。像飄蕩在校園裡的一隻孤魂。而宋焰呢，走到哪兒都朋友一群，男的女的都圍着他，隻要他在，教室裡就鬧死了。可他很少在，他翹課，曠課，抽煙，打架，整天見不着人影。但那個周末放學後，毫無預兆，宋焰把許沁堵在路上，向她宣告他看上她了。兩人對站了一個多小時，最終還是宋焰讓步。他很不高興，拿出一支煙點燃，一言不發地抽着，抽完了才扭頭看許沁一眼，一副&ldo;你丫不識相&rdo;的表情。可他看着看着，最終卻淡淡地笑了一下，擡手揉揉她的頭，說：&ldo;走吧。&rdo;許沁拔腳便走，經過他身邊，聽到他說：&ldo;下周見。&rdo;他放她回家，并不等于放走她。&ldo;下周見，孟沁。&rdo;宋焰說。許沁回到家後一點兒異樣沒有，隻說路上耽擱了，絕口不提被宋焰&ldo;騷擾&rdo;的事兒。可星期一，宋焰根本沒去上學。周一，宋焰沒來上學。周二沒來，周三沒來，周四也沒來。到了周四晚上，許沁在宿舍裡收拾完東西，準備睡覺，聽見窗外有人翻牆的聲響，随即，是爬樹的響動。她走上陽台，拉開窗簾，就見宋焰叼着根煙坐在樹杈上，挑着眉看她。許沁掩好身後的窗簾，問：&ldo;你來幹什麼？&rdo;宋焰不答，反問：&ldo;小家夥，想我沒？&rdo;許沁誠實地搖頭：&ldo;沒有。&rdo;宋焰臉色僵了一僵：&ldo;你再好好想想。&rdo;說這話時，他眼神有些危險，像在威脅。許沁不吭聲，兩人對視着，站了幾秒後，許沁意圖結束這無聊的僵持：&ldo;我走了。&rdo;宋焰：&ldo;站住。&rdo;許沁站住，沒表情地看着他。宋焰下巴往樹下一指：&ldo;下樓。&rdo;許沁沒這個打算。宋焰：&ldo;給你五分鐘，你不下來我上去。‐‐就算你睡了，我也把你從被窩裡揪出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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