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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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嘿嘿，給你拍幾張照片，别緊張。&rdo;大黃牙笑嘻嘻地說着，伸手開始解他的襯衫扣子。一直沒說話的那個人，舉起了相機，把黑黢黢的鏡頭對着他。&ldo;滾開！&rdo;楚欽扭動身體，躲開大黃牙的手，一邊掙紮，一邊不停地轉動手腕。&ldo;臭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罰酒！&rdo;光頭顯然沒有那個耐心，一腳踹到楚欽的胸口。楚欽被踹得順着地闆快速滑動，狠狠撞上了後面舊箱子。&ldo;咳咳……&rdo;胸口一陣劇痛，楚欽蜷縮起身體，喘不上氣，等這一陣激痛過去，才咳了兩聲出來。光頭大步跟過來，夾腳的塑料硬拖鞋，發出呱嗒呱嗒的聲音，在這空曠的倉庫中回蕩，顯得十分可怖。光頭一把抓着他的衣領，擡手就撕了他昂貴的襯衫，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上面還有被打的青紫印迹，看起來有幾分殘酷的美感。頭頂響起了相機的快門聲，照相的已經盡職盡責地擺好了架勢。&ldo;老大，我來我來，&rdo;大黃牙吞了吞口水，擠開光頭，自己湊到楚欽面前，&ldo;來，給哥哥瞧瞧你的小金話筒……哎呀！&rdo;話沒說完，楚欽突然一頭撞向他的鼻子，堅硬的頭骨頓時撞斷了脆弱的鼻梁，黃牙條件反射地低頭捂鼻子。說時遲那時快，楚欽彈跳起來，抄起手邊的舊箱子，猛地朝光頭砸去。光頭沒料到他掙脫了繩子，半箱的鐵釘、螺絲呼呼啦啦地砸了他滿頭滿臉。楚欽毫不猶豫地沖出去，一把抓起啤酒箱上的手機，用百米沖刺的速度，破窗而出。老舊的窗戶上，玻璃已經不完整，但老玻璃并不是鋼化玻璃，十分鋒利，楚欽免不得又挂了彩。然而現在已經顧不得那麼多，倉庫周圍都是荒草，再往前則是一望無際的玉米地，楚欽想也不想地就往玉米地裡鑽去。倉庫裡的三個人立時跑了出來。&ldo;他媽的，敢跑！&rdo;光頭很是生氣，拎起一根棍子就追了上去。天已經擦黑，這裡是郊區，既然有地，一直往前就肯定有村莊。楚欽弓着身體，讓玉米杆掩藏了腦袋，不要命地往前跑。身後傳來光頭粗重的呼吸聲，楚欽在電視台經常玩障礙跑，身體很是靈活。玉米地大得有些出乎意料，楚欽跑了很久，不知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摔倒在地上，趕緊縮起來，不敢出聲。低頭看清絆腳的東西，竟然是個刷了黑黃油漆的石頭立碑。&ldo;老大，人呢？&rdo;遠處傳來大黃牙的聲音。&ldo;媽的，他跑不遠，拿個手電來。&rdo;光頭氣急敗壞地說。天已經黑透了，這裡沒有路燈，一片漆黑。他們一時不好找到楚欽，楚欽也不好逃跑。那兩人顯然找錯了方向，越走越遠，确定聽不到聲音之後，他才深吸了口氣，撥通了那串熟悉的手機号。&ldo;喂？&rdo;那邊傳來十分不耐煩的聲音，他認識的鐘宜彬，很有教養，即便接到陌生人的電話，也會彬彬有禮地接聽，而不是像今天這樣，一點耐心都沒有，&ldo;誰？&rdo;聽到熟悉的聲音，楚欽差點沒掉下眼淚來：&ldo;我……&rdo;&ldo;楚欽！&rdo;那邊的人立時就聽出了他的聲音，頓時激動起來，&ldo;你在哪裡？&rdo;&ldo;我在郊外的一個舊倉庫外的玉米地，我不知道具體方位，但這裡有一個天然氣管道立碑，上面寫着&lso;928&rso;。&rdo;楚欽低聲說着，豎着耳朵注意着周圍的動靜。&ldo;我知道了，别怕，我馬上去找你。&rdo;鐘宜彬低沉穩重的聲音，成功安撫了他的心。楚欽挂了電話，縮在玉米地深處。身體的疼痛這會兒鋪天蓋地地湧來，他咬着牙不敢出聲，在地上坐下來，積攢些力氣。夏日的夜晚并不寒冷，蟲鳴聲此起彼伏，周圍太安靜了，不敢亂動，怕引起響動。胸口越來越疼，疼得他兩眼發昏，在黑暗中昏昏沉沉。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由遠及近，&ldo;老大，在這裡！&rdo;黃牙的聲音突然在身後傳來，一道手電筒的亮光打在他臉上。楚欽驚得跳起來，遠處有車燈的亮光，他便頭也不回地朝着車的方向跑去。&ldo;救命‐‐&rdo;楚欽已經沒有力氣了，光頭離他隻有三步，這種感覺太可怕，他忍不住發出一聲驚恐的呼救聲。&ldo;媽的，往哪兒跑！&rdo;光頭揚起手中的棍子，猛地朝他揮過去。鐘宜彬的越野車跑在警車前面，一把沖下坡道，打開車門就往地裡跑。&ldo;楚欽！&rdo;&ldo;嘭！&rdo;驚呼聲，槍聲，以及棍子敲在骨頭上的悶響，同時在楚欽耳邊炸開。預料中的疼痛沒有到來，身體被緊緊包裹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裡，有溫熱的液體流到他的脖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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