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着皇室貝勒爺的馬車輕悠悠地跑在京城的青石路上,經過一夜的洗刷,經三四個月幹旱的京都已然像在雨裡洗刷過一遍似得,清新幹淨,路邊再也看不見任何無精打采的路人了。
“主子爺,這場大旱總算結束了,您也不必為此憂慮煩心了。”蘇培盛看着四爺心情頗好的樣子,陪着小心說道。
“大旱雖然解決了,但是随之而來的确還有個比旱災更為可怕的東西随之而來。這場大旱不止京都,爺從各地奏報的快報上看,陝西甘肅、玉樹青海一帶也是大旱了好幾個月,這次傾盆大雨突然而至,不知道會不會發山洪?”四爺閉目養神,端坐在車内的小杌子上,徐徐說道。
“洪水!”蘇培盛臉色微變地說。
“突然而至的暴雨,落到地面上難以在段時間内疏導到河流中去,就會變成災難。河流疏導不及,洪災就會泛濫了。”四爺一掃昨日的歡愉,他原以為這雨定多下兩三個時辰,卻不知道這雨一下就是一整天夜。
“這一夜的雨應該不能造成洪災吧。”蘇培盛聽到此刻盡然是有些膽寒了,那種遭受洪災的慘狀他可是記憶猶新。蘇培盛的老家就是黃河的過道,年年發大水,他的家人近大半是被洪水吞噬了生命,而他雖然僥幸活了下來,卻不得已入了宮,淨了身,從此成為了一個沒有根的不男不女的太監。
“但願此後一直不再降雨,不然像昨日那般的大雨再下個幾日,恐怕黃河就會承受不了了。”四爺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蘇培盛呐呐地看了四爺一眼,心裡隻覺得涼涼的,怎麼昨日還期盼着天降甘霖,以解救遭受幹旱之苦的芸芸衆生;可轉眼,這又開始擔心老天爺會不會翻臉就變成洪災。
與此同時,福晉已經帶着人往東小院子走去。東院的守門的婆子見福晉來了,不敢造次,立刻打開門栓,大門木門,将福晉迎了進去。
茗煙已經按照李氏的吩咐,派遣了院子裡的一個小丫頭去伺候顔玉,實則是為監視她的舉動。此刻,她正在院子裡指點着下人清理被昨夜的暴風驟雨般的雨水打落的枝葉。她看見福晉帶着人走入小院,當下心裡一驚,忙對身邊的一個小丫頭說了句話,就趕緊往福晉那邊迎了上去。
“奴婢給福晉請安!”茗煙快步走到福晉跟前,福了一禮道。
“你家主子起來了吧,本福晉是來給她道謝的。”福晉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茗煙,腳步未曾停下。茗煙便随着福晉一路往東院的主屋走。
李氏剛剛起來,正由着雀兒在梳妝台前盤發,聽屋子外的小丫鬟傳話說福晉來了,當下立刻站了起來。她剛剛走到屋子門口,福晉卻已然踏了台階。
兩人四目相對,神情頗為尴尬。
“妾身給福晉請安!”李氏的頭發還未完全盤好,隻見她烏發披散于胸前,月白的素緞襯得她清秀雅緻,倒與平日的妩媚明豔形成了截然不同的美麗。看着眼前這個将自己壓了整整小十年的女子,福晉的胸口一陣陣發沉,盡然一時之間忘記了讓李氏免禮。
微微下蹲的李氏見福晉什麼話都沒說,蹲得有些發酸的小腿顯然支撐不了她的身體,已經開始微微打顫了。福晉看着在自己跟前低眉順眼的李氏,心裡一時之間微微有些舒坦,心說:隻要我是福晉一日,你就一日見到我就要行禮。
“妹妹請起吧。你我姐妹多年,何必這樣見外,還是随意些好,以免生份了姐妹之情。”福晉伸手拉住李氏的手,後者似乎有些抗拒,但又不好抽手,隻好任由着福晉拉着手一起走入屋内。
待福晉與李氏分主客之禮坐下後,李氏這才問道:“姐姐怎麼一大早就過來了,可是有什麼事情?”
福晉微微勾起一股淺不可聞的笑容,對李氏說道:“顔玉可是在妹妹這兒?我這妹妹真個是任性,與我不過是争吵了幾句,便跑到妹妹這裡叨擾,實在令我這個做姐姐的問難。”
李氏心底一驚,雖然她不知道福晉是如何得知顔玉在此,但已然瞞不住了,隻好笑道:“妾身和顔玉格格頗為投緣,姐姐不介意的話,讓顔玉在這裡小住一段時日可好?”
福晉聽完她的話後,絲毫不介意般,臉上的笑容仍舊那般溫和得體,說道:“恐怕姐姐要辜負妹妹這番好意了,隻不過爺今日一早便遣人來正院,特許顔玉入府,聘為格格,賜居正院西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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