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拉的視線轉到了愛德華的書桌前,那上面擺着厚厚的一摞紙質文件,都是愛德華需要處理的事務。雖然電子辦公已經是主流,但重要的事務仍然需要保留紙質檔案。
在之前,每天他都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去處理這些文件,有時甚至要忙到深夜,但帝國的事情總是層出不窮,仿佛永遠處理不完。
但,以後,這些事情歸拉了。
想到這裡,不知道為什麼愛德華居然覺得自己有些愉悅。
愛德華對拉問道:“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拉:“不知道。”
愛德華嗤笑了一聲:“你什麼都不知道,那個女皇還能派你來寄生,她沒告訴你,我每天要做的事情嗎?那是整個帝國所有的軍政大事,都需要皇帝一一批閱,一天放松就可能出問題。現在,這個活兒交給你了。沒想到,你來了,我還能度一度假。”
拉居高臨下的聲音難得地卡住了,仿佛剛才遊刃有餘的姿态隻是一個孩子的僞裝,它有些無措:“為什麼……這麼多?它們要怎麼處理?”
現在換愛德華悠閑起來了:“你來之前,沒有做一些功課嗎?”
“那個時候我隻是一顆卵!女皇沒當過人類的皇帝,她給我的傳承記憶裡沒有這些!”
“你哥也沒教你點什麼?你們蟲族的記憶都是共享的,他沒有回去把記憶存進你們的雲盤裡嗎?”愛德華難得地開起玩笑。
“它很久沒回去了,他隻告訴我,要觀察你一段時間再暴露身份。”拉的聲音低了下去,似乎有些心虛。
愛德華笑出來:“可惜你很着急,剛剛出生兩個小時就跳出來了,什麼也不會。”
拉仿佛一個小孩一般地嘴硬:“我并不需要會太多,就算我處理不好又怎麼樣,帝國人就算死掉,也和我沒有任何關系。”
想到這個,拉的信心似乎充足了許多,它立刻坐了起來,掀開被子,走到了桌子前,翻開一個文件批閱。
這是一個關于邊防部隊剛剛抓到一夥星盜的文件,他們例行申請對星盜實施死刑。
拉看了文件一會兒,咧開嘴笑了一下,拿起筆,在文件上面寫下了:“就地釋放。”
它不太擅長寫字,字體有種小學生的笨拙。
愛德華沒有指出這一點,更沒有攔着它,他靜靜地看着它批示完這份文件,又翻開下一本,随心随意地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決斷。愛德華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音,但暗地裡,他的嘴角緩緩地上翹。拉因為忙于批示文件,放松了對表情的控制。
直到它批示了十本之後,愛德華才在腦海裡說:“可以詢問你一個問題嗎?”
拉不在乎地說:“你問。”
愛德華:“你們一周後就會打到我的帝都星來,把所有的人類都弄死?”
拉有些驚訝:“怎麼可能,那也太快了,最起碼要三個月才行。”
愛德華:“介意跟我說一下你們的計劃嗎?反正我也無法和外界交流,跟我說一說也無妨,憋着也不舒服吧。”
拉想了很久,它很猶豫,但最後,它才說:“好吧,但我不會告訴你全部計劃,這隻是一點兒。你知道,蟲族的戰士其實能力不強,光靠我們的力量無法消滅你們,能消滅人類的,隻有人類自己。所以,我們會在帝國和聯邦間挑起戰争,打到所有戰士都死光,這個世界就是我們的了。”
愛德華聽完了整個計劃,情緒并不激動,他隻是說:“但你們的計劃建立在兩個前提之下。”
拉問:“什麼?”
愛德華:“聯邦那邊的人,聽你哥哥的話,我這邊的人,聽你的話。可是——”
拉有些不滿:“不要吞吞吐吐。”
愛德華笑了一聲:“如果你繼續這樣批閱文件,或許一個月後,我就不是帝國的皇帝了。”
拉非常詫異,它從來不知道還有這種情況:“為什麼?皇帝還能換人?我們蟲族從不換女皇。”
愛德華淡定地說:“人類可不是蟲族,你們蟲族,一個思想,一個記憶,無論女皇發出什麼指示,哪怕讓你們去死,你們也會照做。”
蟲族的所有生物都對女皇保持無條件的服從,它們很少思考,動腦筋對它們來說很難,隻要令行禁止就好。它們沒有私有概念,也不會相互欺瞞,因為隻要距離十米之内,它們的大腦對于同族來說就仿佛敞開的盒子。從某種角度來說,它們是最好的國民。
“但人類就絕不會這樣。我在帝國不過是一個治理國家的工具,一個好看的象征。如果我的決策失誤,導緻人民不滿,或者某個貴族覺得有機可乘,那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推翻我,甚至把我殺掉。那麼,你的一切計劃都會化為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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