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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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鐵騎微微欠身，道：&ldo;原來是方大人，方大人是所謂&ldo;白首如新，傾蓋如故&rdo;，原本出自《史記》，整句則是：有白頭如新，傾蓋如故。何則？知與不知也。這話的意思，便是說人之相交，有相處到老卻仍陌生疏淡，也有停車暫談卻一見如故。趙黼自然深懂，但這也正是他深惱的原因。雲鬟見他猛然目現厲色，逼近過來，不由想起前世的光景來，兩下裡一瞬恍惚，竟本能地欲後退。不料正在此時，卻有一道小小地人影閃了出來，正是崔承，手中兀自抱着那小牛犢，便低着頭，用力撞向趙黼身上。趙黼一愣，不知他是怎麼樣：&ldo;你做什麼？還不走開呢？&rdo;雲鬟也呆呆看他，便喚道：&ldo;承兒……&rdo;誰知崔承站在雲鬟身前，抱緊了牛犢，仰頭瞪向趙黼道：&ldo;不許欺負我姐姐！&rdo;雲鬟聞言，低頭看着崔承，竟有些怔住了，一時也忘了說話，隻慢慢地睜大雙眼，有些不能置信地看着崔承。趙黼因也沒想到，意外之餘，便笑着恐吓道：&ldo;臭小子，還不走開？是不是讨打呢？&rdo;揚手作勢預打。誰知崔承雖然害怕，仍是不肯走開，隻閉眸縮緊脖子，咬牙欲受。雲鬟見他揚手，想也不想，擡手便把趙黼的腕子握住，急道：&ldo;世子。&rdo;趙黼本也并沒想打崔承，不過是吓唬他而已，見狀便挑眉道：&ldo;你緊緊地握着我的手做什麼，這會子卻不知道避嫌疑了？&rdo;說話間，眼底又泛出一抹笑意。雲鬟情急了才如此，被他一句，猛然察覺手底下肌膚異樣溫熱，忙便松開手。趙黼目光變了幾變，方含笑點頭道：&ldo;可知你方才說的話，太過誅心了麼，六爺到底怎麼對不住你了，你跟我白首如新？&rdo;雲鬟見崔承仍杵在跟前兒，便把他往身旁攬了過來，輕聲道：&ldo;并沒對不住，隻是我早就說過了，我原本就跟世子不是一路人，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又怎麼樣？&rdo;誰知趙黼突發奇想，竟道：&ldo;什麼井水不犯河水？比如……那井水底下，你焉知不是跟河水滲通着的？或者河水暴漲，又怎麼知道不會沒過河水？依舊難舍難分起來。&rdo;崔承抱着那小牛犢，起初還防備着趙黼，忽然聽他嚼出這一番歪道理來，他小孩兒家，認真想了回，卻覺着有些道理，便忙仰頭看雲鬟怎麼回答。雲鬟大皺其眉，尚未開口，便聽見門外有人道：&ldo;小白公子來了。&rdo;趙黼跟雲鬟聽了，都覺意外，兩人對視一眼，複看向外頭。果然就見門口進來兩人，當前一個，卻是跟随羅氏身邊兒的大丫頭碧玉，身旁跟着一人。碧玉才進來，見雲鬟跟趙黼對面兒站着，便笑道：&ldo;給世子請安了。&rdo;又對雲鬟道：&ldo;太太回來了，因小白公子尋姑娘有事兒，便吩咐我好生送公子過來。&rdo;原來先前羅氏去看望季陶然，白清輝自然也在，因他得知消息的早，早在這兒呆了半晌了。季陶然因受驚暈跌，竟傷到了後腦，幸而不算極重，大夫給看了，叮囑叫靜靜地養上半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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