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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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小年兒，便是除夕。這卻是雲鬟在南邊所過的酒力散去之後，嘴裡仿佛有一股血腥氣，雲鬟掙紮着爬起身來，擡手按了按驚跳的心，又聽到窗外那依舊轟響的炮仗聲，才慢慢地回過神來。口幹舌燥，身邊兒又沒有一個人，雲鬟便叫倒茶。不料喚了兩聲，那兩個丫頭都沒聽見，雲鬟懶得再叫，扶了扶額，便自要下床去，誰知一動之間，忽地心底掠過一道影子。刹那間，就仿佛他自虛空裡來，道：&ldo;你是不是口渴了？&rdo;雲鬟一震，凝眸再看，卻見他舉手先喝了一口，又笑着走到跟前兒：&ldo;就算你死了，我也陪着你……如何？&rdo;這一刻，竟幾乎分不清是真實亦或者是記憶。雲鬟呆坐榻上，微微閉上雙眸。‐‐為什麼竟會在這時侯，又夢回當日？又會想起那個本該跟前世一起遺忘埋葬的人？雲鬟想，其實趙黼有一句話說對了。倘若不是前世季陶然出事，她對趙黼原本并沒什麼深仇大恨之意。是從那之後，他步步緊逼，分毫不讓，才讓彼此之間打了結，且那結越來越緊，最後成了死扣。最終，如他所願，他生生地将她逼到了一個……讓他意外，也讓她自己深覺錯愕的地步。當初季陶然身亡，雲鬟幾乎緩不過勁兒來。那兩日裡，不管是睜眼閉眼，幾乎都能看見季陶然，他在跟前兒大叫&ldo;不&rdo;，他倒在血泊裡，雙眸尚無法閉上。她的記憶是那樣清晰，伸直連他身側的血一寸一寸蔓延，是何種詭異凄絕的姿态……都能一清二楚。直到趙黼派人來報：&ldo;大理寺白少卿來了，要求見側妃娘娘。&rdo;原本她對所有都置若罔聞，萬事不關心，可是聽到這一句，卻仿佛蒼蒼寂既世界之中，終于有了一聲響動。略動了動，身上卻乏力的很，兩天來她水米不進，整個人似虛脫了，此刻連手指都無法擡起似的。忽然醒悟過來……縱然此刻見了白清輝，又能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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