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揣摩得一手帝王心思,那些見風倒的牆頭草必然得不到重用,索性已經到了如今這地步。他若是以進為退,做出一副忠臣姿态,到說不定還有轉機。
卻沒想褚錦河根本理沒理他,反而是對着身後的初四發問。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初四愣了一下,還是老老實實的回應。
“回殿下,已經是卯時了。”
接着,他就看到,他那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主上竟然露出一點孩子氣的笑來。
“你現在出宮,到城南的杏花胡同找一家濟世藥鋪,裡面有一個姓陸名慕濁的醫師。你去把他找來,不過千萬不能催他。對了,要是路過城南的街口,記得帶一碗銀耳糯米粥去。”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安!
冷酷仙君俏葫蘆(十九)
朱瓦瓊樓,雕梁畫棟。一彎濕潤的月矮矮地在天上懸着,燦白朦胧地發着光。
潔白如玉的魚肉被去了刺,蘸了些許湯汁後被象牙金箸牢牢夾住,平穩地落進帶着冰裂花紋的碗裡。
"快嘗嘗這個魚,口味偏甜,粘軟有味,一星半點的腥味都沒有的。"
褚錦河身穿柘黃龍袍,身子前傾下巴擱在桌子上,俊美無俦的臉上笑得春花蕩漾,一雙平時總是深不見底的桃花眼此時彎得像月牙。
“我特地問過廚子了,裡面特地加了臘月的梅花釀成的梅花酒,細細品來,還有一點梅花的香味呢。我昨日一嘗這菜就知道你會喜歡,今個便特地又讓上了這菜。”
看着池釣木然地咽下那塊魚肉,他又出聲詢問。
"怎麼樣,好吃嗎?"
這位屁股剛剛坐實了的新皇帝歪頭問到,神情裡還帶了些許懵懂的期待。渾然不像是在早朝上雷厲風行,逼退城外圍軍,吓得滿朝文武大氣都不敢喘的那個人。
最後的尾音微微上揚,停在半空中等待着回應。好像一隻剛剛撿回了球的小狗,繞着主人的腳跟蹭來蹭去,一定要得到那人的撫摸才能能停止鬧騰。
"好吃。"
池釣把象箸扔到地上,後面半截鑲嵌的黃金在清脆的啪的一聲響後裂開,成了一地破碎的金白碎片。
似乎沒有看到他摔臉色的舉動,褚錦河的臉上還是帶着甜蜜蜜傻乎乎的笑。
對着身後的初四一招手,不等他言語。初四便自覺地小心避讓開地上橫七豎八的的黃金和碎裂的象牙,彎腰又給池釣遞上一雙鑲金的象箸。
他心中惶惶地看着這位陸公子一頓飯的功夫摔了七八十次筷子,心疼地暗自咬牙齧齒。
這啪的一聲,至少幾百兩白花花的銀子就飛走了。這象箸,光是象牙就很難得,而且還是一對,被工匠雕刻出來,又加以黃金裝飾,就更是難得。隻有在皇宮的禦用品中能看到一二,如今這僅剩的幾根卻都被這位摔了個粉身碎骨,往後皇宮内宴豈不是隻能用玉箸了
這位陸公子也不知到底是何許人也又和主上是什麼關系竟然能讓主上這樣小意殷勤地伺候着,想來身份也不會隻是醫師這麼簡單。
初四悄悄退回到原地,眼神卻又瞥過對面那位的臉,許因為被面前的暖氣蒸騰,又吃了些熱菜入胃的緣故,陸慕濁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紅暈,在瓷白的臉上染開,宛若一塊無心無情的冷玉上被抹開了一點鮮亮的胭脂。
初四心中倏忽一動,連忙低頭,對于自己的推測卻又有些不确定了。
褚錦河打量了一下滿當當的桌面,又撩袖從桌上端起一盤荔枝,笑吟吟開口。
"還有這個,專門從漓國用馬車運回的鮮荔枝,剛從樹上摘下不超過兩天,最最新鮮。"
褚錦河說着,一顆渾圓的晶瑩白珠被剝出,池釣溫馴地開口含住,殷紅的唇輕輕從他指尖劃過,綿軟的舌尖收回口中,兩腮微微鼓起,将那一顆白珠撥弄地滾來滾去。
這次沒用象箸,池釣伸手摩挲了一下,長袖一揮,面前那昂貴無比的冰裂紋瓷碗就被掃落在地上,被摔得□□碎骨。
褚錦河渾不在意,臉上的笑意反而更大了,好像池釣摔得越多,他就越開心一樣。對着身後的初四又是一揮手。
"還不給慕濁公子再換一雙。"
池釣的身子紋絲不動,端正得好像是一尊沒有生命的木偶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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