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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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榮看到自家閨女同吳雙一道進來，唇角抽了抽，不過，來都來了，也不能把這小子踹出去。吳雙先給老太太請安，嘴裡說着鬼話，笑道，&ldo;我過來給老太太請安，碰巧遇着了妹妹，就一道進來了。&rdo;說着，又給宋榮、小紀氏行了禮。老太太素來喜歡年輕的孩子們，何況這是準孫女婿，又生的這般俊俏，老太太笑呵呵地，&ldo;來的正好，這就要吃飯了。你陪你姑丈喝幾杯，我這裡有好酒。&rdo;就要留客。&ldo;謝老太太賞酒喝。&rdo;吳雙自然不會推辭，接着問侯老太太的身體，又贊老太太的衣裳，再說起老太太外頭的菜地，反正是将老太太從頭到腳德智體美勞的拍了一通馬屁，拍的老太太笑聲不斷。老太太後知後覺的看到吳雙嘴上的淤傷，問，&ldo;臉上怎麼了？&rdo;吳雙笑，&ldo;一時言語不慎，惹得家父不悅，挨了一下子，已經好了。&rdo;想到吳雙那時運不濟的父親，老太太道，&ldo;做兒女的，多體諒長輩，就是孝順了。&rdo;&ldo;您說的是。&rdo;到傍晚用飯時，宋榮帶着兩個兒子與吳雙去前頭書房用的飯。吳雙坐在老丈人身畔，把壺斟酒，有眼力的不成。這小子做侍讀學士，都能把昭文帝伺候舒坦了，何況老丈人？宋榮笑，&ldo;罷了，你自己好生用飯，别到我這裡吃不飽，就拘謹了。&rdo;事情過去就算了，宋榮并不會與自家孩子計較。生氣什麼的，不過一時的事兒。何況吳雙年紀尚輕，少年時誰不曾熱血，便是宋榮年輕時也不是沒做過蠢事。吳雙見老丈人展露歡顔，才暗暗放下心來。過後，宋嘉言跟宋榮打聽辛竹筝，宋嘉言尚不曉得辛竹筝被送走的事，問，&ldo;爹爹，不會就這麼算了吧？就算是表姑，這麼做也過了。&rdo;她沒有半分對不住辛竹筝，辛竹筝敢下手挖她牆角，就是宋榮，也得給她個說法才算完！否則，她可忍不下這口氣！&ldo;你想怎麼辦？&rdo;宋嘉言漫天要價的架式，&ldo;我不知道，就看爹爹啦。&rdo;宋榮道，&ldo;她從哪兒來，就回哪兒去了。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rdo;宋嘉言一愣，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她當然不會懷疑宋榮把辛竹筝宰了之類的事，略一思量，宋嘉言問，&ldo;爹爹，你把她送回鄉下去了？&rdo;&ldo;不中，亦不遠矣。&rdo;宋嘉言笑，&ldo;也還罷了。&rdo;表明不再追究。就是真正的皇家公主，都不一定有辛竹筝這種公主病！在宋家住了兩三年，因宋嘉言與小紀氏之争，再有宋榮待辛家人自來優厚，辛竹筝占盡了便宜不說，心也養的大了！在宋嘉言看來，這種人就該一盆冷水澆上去，讓她知曉自己幾斤幾兩。姚馨敢做蠢事，是因為人家有個國公世子的父親，一個長公主母親，權勢面前，誰人不低頭？辛竹筝憑什麼，就憑宋家一直待她好，她便可以恩将仇報，當宋家軟柿子來捏？宋榮道，&ldo;你祖母尚不知道筝姐兒的事，尋個時機，你與你祖母說一說，别叫老人家着急。&rdo;先時不告訴老太太，是因為事情尚未處理妥當，如今各歸各位，辛竹筝無故不見，瞞也瞞不住老太太。宋嘉言笑應了。其實，宋老太太知道此事，并沒有太多傷心。她早對辛竹筝在親事上的挑剔有所不滿了，也就辛老太太向來心軟沒啥用，若是換了宋老太太，自己親閨女，早打醒了她。如今聽宋嘉言說，辛竹筝還想勾搭吳雙。宋老太太不悅道，&ldo;白疼了她一場。&rdo;自辛竹筝來了，家裡沒有對不住她的地方啊，老太太又道，&ldo;虧她剛來咱家時你對她那般好，她還在你院兒裡住過小半年呢，真是沒良心的丫頭。&rdo;還是那句老話，侄女再親，難道還能越過親孫女去？何況，是老太太最喜歡的孫女。宋嘉言歎，&ldo;我們在一處這幾年，一道的念書學規矩，我與二妹妹都好好兒的，就是舅婆表叔，脾性最好不過了，也不曉得表姑什麼時候有了這種不好的想頭兒。&rdo;&ldo;她是鬼迷心竅了。&rdo;宋老太太說一句，又道，&ldo;唉，你舅婆和表叔，這事兒不怪他們，丫頭，你向來懂事，别跟你舅婆、表叔生分哪。&rdo;&ldo;怎麼會呢？&rdo;想到宋榮對辛竹筝的處置，宋嘉言就滿意的很，笑道，&ldo;我正想跟祖母說呢，這事兒，先時爹爹沒跟您說，就是怕您生氣呢。筝表姑的事兒雖然可惱，不過，舅婆表叔對我沒有半分不好，一碼歸一碼，祖母放心，我不會跟舅婆、表叔生分的。&rdo;握着孫女軟乎乎的小手兒，宋老太太欣慰道，&ldo;心寬的人有福。&rdo;宋嘉言笑，奉承老太太，&ldo;我就是這點兒像祖母。&rdo;祖孫兩個歡歡喜喜的說起話來。事後，宋嘉言又将辛竹筝的事說與了宋嘉讓知曉，宋嘉讓頗覺不可思議，&ldo;她腦子沒問題吧。&rdo;搶侄女的親事，虧得辛竹筝想的出來，還敢實施，真是自己找死！宋嘉語宋嘉諾是從小紀氏那裡知道的，宋嘉語驚，&ldo;表姑竟然真敢做？&rdo;宋嘉諾立刻察覺出姐姐話中蹊跷，問她，&ldo;二姐姐早知曉表姑對雙表哥有意？&rdo;&ldo;我知道有什麼稀奇，表姑早就不對勁了，我早告訴了大姐姐。隻是，這種事兒，誰也沒法兒開口拿到明面兒上來說。&rdo;宋嘉語道，&ldo;再者說了，雙表哥是狀元出身，又有才幹，帝都裡仰慕他的人多了去。哪個真敢做出沒臉的事來呢？&rdo;先時她與辛竹筝相處的不錯，但，辛竹筝竟然做出這樣的事，着實令宋嘉語不恥了。宋嘉諾沒再多說，隻道，&ldo;這事兒，瞞不了老太太。母親若是瞧着老太太傷心，多勸着些。&rdo;小紀氏笑，&ldo;還用你叮囑我？倒是你們，筝丫頭的事兒沒臉，不過，這是她一人做下的，與你們舅婆表叔無幹，你們不要跟你們舅婆表叔生分？&rdo;昨兒她剛照着往年的例拟出給辛家的年禮，宋榮并未令減例，可見還是顧念親戚情分，小紀氏也便叮咛兒女一句。姐弟二人垂手應了。辛竹筝的事就這樣過去了。辛家再沒臉，也不能不踏宋家的門兒，倒是辛老太太在閨女被送走後又氣又愧的病了一場，好在有濟甯堂的良醫良藥，年前總算好利落了。辛老太太拉着媳婦的手道，&ldo;你有着身子，每日還要管家，不能将養一二，反倒累你照看我。&rdo;許氏笑，&ldo;母親這是哪裡話？我并不是嬌弱的性子，母親身上不好，老爺是男人，難免粗心，我不來瞧瞧，心裡放心不下。如今母親身子好了，我和老爺也放心了。&rdo;辛老太太又是口氣，許氏笑道，&ldo;母親寬一寬心吧，給姑媽的年禮我早備好了，若是母親身子使得，咱們随大爺一道過去，既是送年禮，也給姑媽請安。&rdo;按理，早該過去賠禮了。隻是，辛老太太一病不起，才耽擱了這些日子。辛老太太道，&ldo;好。&rdo;度量着婆婆的臉色，許氏又道，&ldo;還有一事，我提了母親莫要傷心。妹妹被表哥接走，她那兩個不妥當的丫環，我都打發了。妹妹屋裡的東西，我都一樣樣的比照着冊子瞧過，着人放在箱子裡封好，命人擡到母親屋裡來了。這是冊子，母親收着，待日後妹妹回來，依舊給她。&rdo;許氏将辛竹筝衣料首飾登記的冊子交給婆婆，心中暗歎，辛竹筝這不識好歹的性子，光她屋内的東西算下來就不隻千金之數，比尋常官宦小姐的私房都要富足些，可見宋家待辛家之厚。辛竹筝不說感恩，偏生作耗，不把那星點兒福氣作耗完，是不能罷休的。說到女兒，辛老太太又流下淚來，問，&ldo;你知不知道你表兄把筝丫頭送到哪裡去了？&rdo;到底記挂着。許氏溫聲勸慰，&ldo;我說句不中聽的話，母親，妹妹的脾氣是要改一改了。表兄是妹妹的親表兄，不論送到哪兒，一家人，總不會去害了妹妹。倒是妹妹，失了名節，現在就是嫁人也不好嫁了，倒不如去跟着表兄學些本事，以後再說人家，也好說。&rdo;辛老太太對于宋榮還是很信服的，聽媳婦的話有理，點點頭，不再說什麼了。辛老太太守着宋老太太一通哭，&ldo;實在沒臉來見大姐。&rdo;宋老太太歎，&ldo;這事兒跟你無幹，我看你臉色不大好，你也放開些。想一想笙哥兒和笙哥兒媳婦，将要抱孫子的人了，想想以後的日子，把這些心煩的事兒都忘了，好生過日子。&rdo;許氏也跟着勸道，&ldo;母親莫要傷感了，姑媽這樣的慈悲，母親傷心，叫姑媽心裡跟着不好受。&rdo;辛老太太泣道，&ldo;我這心裡愧的很，又生氣那不懂事的孽障，不知該跟大姐說什麼才好。&rdo;宋老太太道，&ldo;你久不來看我，我還以為你賭氣不登我的門兒了呢。&rdo;許氏連忙道，&ldo;母親早就念叨着姑媽，就是身上不好，病了好些日子，虧得濟甯堂的大夫好脈息，這才好了起來。&rdo;不要說辛老太太愧，就是她與辛竹笙，也愧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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