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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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厲害了。謝太太簡單驚心。她與甯太太相知大半生，不是不了解甯太太，别看一有事兒就愛掉個淚啥的，其實心比鐵石，剛硬的很。這位表妹，可不是沒手段的人哪，結果，渾身解數竟未能施展便被謝莫如逼入絕境。此刻，謝太太是真的相信謝莫如未将甯姨娘放在心上了，連甯太太這正四品的恭人都能在她面前吃了癟，甯姨娘簡直都不能稱之為對手，謝莫如又如何會放在心上。甯太太告辭的時候，那神态，可以用支離破碎來形容。謝太太安慰道，&ldo;表妹莫要多心，小孩子家，都是想起一出是一出的。&rdo;甯太太滿嘴苦澀，滿心苦水，卻是有苦說不出啊。她能一千次一萬次的表白自己，我家對正室沒有野望，可這話，說出來本身就帶了嫌疑。何況，謝莫如剛剛那一番唱作俱佳，簡直就是笃定了她家要怎麼着方氏母女，倘方氏有個好歹，那肯定是他甯家做的。這種推斷，簡直是摧心肝啊！難道方氏要突發什麼急病，一命嗚呼，也是她甯家的幹系？是的，在謝莫如的推斷中，就是這樣。謝莫如都說了，我母親現在唯一的身份，就是父親的正室。而這個身份，唯一擋住的人就是令愛了。所以，哪怕方氏有了好歹，為了洗脫嫌隙，那麼，甯家還不能支持甯姨娘扶正，不然就更惹人懷疑了。甯太太大半輩子也未見過如此毒辣之人，那些該死的下人，有沒有長眼睛，還說此女傻不拉唧！甯太太看，當初說這話的都是瞎子！當然，她閨女，起碼也是個半瞎！這麼厲害的嫡女，哪怕方氏不出門兒，你也得小心應對啊！哪怕不夠小心，你眼睛也不能當擺設，叫人傳遞我錯誤訊息啊！我要知道謝莫如這般手段，我萬不能在這滿屋丫環婆子面前想将她的軍，最起碼，不會如此沒臉！如同謝太太了解甯太太，甯太太一樣了解謝太太，應對謝太太，她有十成十的把握，隻看兩家多年交情，還有她家老爺的官位，再怎麼着，謝太太總會給她個面子。但，謝莫如不一樣，她一進門就說，您是以姨娘母親的身份來的，恕我不能給你見禮了。直接先壓了甯太太一頭，您誰啊，我不認識，堂放學，讓莫憂過來用飯。&rdo;素藍應一聲&ldo;是&rdo;，下去吩咐了。謝太太握着一盞茶，在思慮謝莫如的事，她在想，是不是謝莫如當真認為，甯家會對方氏不利？有心想跟謝莫如說，咱家也不是泥兒捏的，你隻管放心過日子，但又有些不知如何開口。因為先前甯姨娘得勢，謝家也是默許。後來，見謝莫如明敏善察，小露頭角，謝家方将天秤放正。其實，歸根到底，謝太太對謝莫如都不夠了解，所以，在見識過謝莫如的手段後，便格外慎重。最終，謝太太還是在午飯後，叫了謝莫如來說一說自家嫡庶一百年不動搖的方針與決心，讓謝莫如隻管安心過日子，不要多想。就是甯家，也不敢謀害方氏的。謝太太是這樣說的，&ldo;我還活着呢，難不成在咱們家裡，我還護不住你們母女。你隻管安心，甯氏昏饋無能，容易為小人所乘，以後家裡的事我也不敢勞煩她了。家裡，有我，外頭，還有你父祖在，先不說咱們是至親，難不成我謝家的事，需旁人插手麼？&rdo;方氏如何，也是謝家的事，倘叫别人的手來操控謝家内宅，這就是打謝太太的臉。謝莫如輕輕一笑，對素藍道，&ldo;帶小丫環下去，你去守着門。&rdo;素藍看向謝太太，謝太太微颌首，素藍忙帶着小丫環們下去了。謝莫如指尖在膝蓋輕叩，&ldo;其實，我既擔憂甯家，又不擔憂甯家。&rdo;謝太太郁悶，&ldo;合着我的話你仍是不信。&rdo;&ldo;并不是這個意思。内宅有祖母，我一直很安心。&rdo;謝莫如從來都很有耐心，哪怕面對甯太太，仍是不急不徐，溫聲道，&ldo;今日一則是暫且彈壓下甯家，二則是想看看甯家到底如何？&rdo;&ldo;祖父祖母與他家很熟，我就說一說我對甯家的看法吧。&rdo;房間内隻此祖孫二人，謝太太不言，便隻有謝莫如舒緩淡定的聲音，她道，&ldo;還請祖母恕我直言，甯家是一家對權勢有着非同尋常渴求的人家。甯老爺，是個喜歡兵行險招且忌諱不多的人，甯太太更是視誓言如糞土，不要說一言九鼎，她的話，沒有半點兒可信之處。&rdo;謝莫如此言的通俗說法兒就是，這兩公母，男人野心昭昭，女人說話還不如放個屁。謝太太并不急，她倒是很想知道，謝莫如怎樣得出的這個結論。謝太太道，&ldo;說說看。&rdo;&ldo;我看甯太太衣飾舉止不俗，想來出身大族？&rdo;她先問謝太太。&ldo;她娘家晉中王氏，家中也是世代為宦，其祖父身上還有晉甯侯的爵位。&rdo;&ldo;如今王家有人在朝為官麼？&rdo;&ldo;朝中的話，其兄為大理寺卿王佑。&rdo;謝莫如輕聲道，&ldo;聽二叔說，當初祖父與甯大人同列金榜，一為榜眼，一為探花。想來，那時，甯大人尚未定親？&rdo;見謝太太默認，謝莫如道，&ldo;出衆的學子，待有了功名，更容易說上一門好親事，無可厚非。二叔也是春闱後尚主，不過，二叔與甯大人沒有對比性。&rdo;&ldo;從甯大人上書建言大長公主歸政說吧，聽說甯大人上此書後，很快因貪賄之罪被流放嶺南。祖母覺着，甯大人此舉，是出自公心嗎？&rdo;謝太太亦是出身大家，且随丈夫多年宦海沉浮，并非一無所知的婦人，如今祖母兩個坦誠相對，也沒什麼不可說的。謝太太道，&ldo;哪怕甯大人有想邀功之意，但流放是真的，嶺南是瘴氣毒蟲遍布之地，凡到那裡的人，生死都看老天爺了。&rdo;&ldo;甯家有人死在嶺南嗎？&rdo;謝太太一時語塞，謝莫如道，&ldo;功莫大于從龍，在我看來，甯大人不過是以此邀功今上罷了。上谏書是，獲罪亦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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